喜歡是什麼樣的，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對於江橘而言，時聞開心，他也開心。時聞難過，他也難過。

那麼，喜歡一個人時情緒會互相感染，會讓自己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江橘熱戀時跟絕大部分人一樣，整天傻笑看手機，吃飯時也得拿出手機來拍張照，上廁所洗澡會把手機帶進去，出門時也會拿起手機發送信息。手機基本不離手，笑容基本常掛嘴邊。

桑枝曾經熱戀時也是這般模樣，所以她看著江橘整天揣著個手機，臉上常掛著有弧度的笑容，她就明白，她的兒子談戀愛了。

這天在家裡吃飯，江橘照例拍了張照發給時聞，給他報備一下今天晚上吃的什麼。

然後又問對方今天吃什麼，直到時聞也發了張圖片過來，他點開看後，笑著回複：看著還挺好吃。就這樣磨了快十分鐘，江橘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機，終於舍得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桑枝看了他全程，用筷子夾了一個蛋給他，然後打探道“小橘，你在跟誰聊天呢？”

江橘吃了一口飯，含糊說道“朋友。”

桑枝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垂眸吃了一塊蛋。

江橘看著桑枝猶猶豫豫的好像要說些什麼，便開口問道“媽，你想說什麼？”

桑枝抬起頭，放下筷子，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江橘夾起肉的筷子一頓，停留在離嘴巴不遠處。他看著桑枝嚴肅的表情，佯裝鎮定地把肉送入嘴中，然後假笑道“怎麼可能，媽你想多了。”

“我不覺得我在想多，而是最近你的種種表現都像在說明，你有對象了，所以你能跟媽媽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是不是真的處對象了？”桑枝逼問他，她心裡其實是希望自己判斷失誤的，比較高考在即，下個學期就是高中最後一個學期，她不想自己的兒子因為什麼情啊愛啊耽誤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考試。

更何況，桑枝認為高中的感情並不牢固，兩人以後大學是否在同一個城市都說不準，相隔兩地，感情也會隨著距離慢慢消失殆儘。再者她始終認為，高中談戀愛太早了，往後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還長，說不定哪天就膩歪了，哪天新鮮感就過去了，愛情都有保質期，她和江秋辰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太早在一起，太早結婚，太早把時光過完，最後兩人在一起激情已不再，隻剩下相看兩相厭，一地雞毛，背道而馳。

江橘低著頭，盯著眼前盤子裡的生菜，不知該怎麼說起，是該說他是談了戀愛，但對方是個男的？還是說他談了戀愛，掩蓋對方性彆這件事？還是極力否認他沒有談戀愛，隻是在跟時聞聊天？可無論哪一種，桑枝最終還是會猜出來。

而他，恰恰最不會撒謊，撒謊自己有個女朋友跟撒謊自己沒談戀愛對他來說，是極其困難，困難到隻要他一開口解釋，事情就會敗露。

江橘沉默不語，桑枝也當他默認了。她雖心裡有些不滿，但也沒表現出來，隻是歎了一口氣，語氣略微懇求“小橘，高考在即，媽媽希望你能把注意力放在考試上，而不是放在彆的地方。戀愛什麼時候都能談，但你能不能不要在這關鍵時刻談？”

江橘手指止不住顫抖，說道“媽，我的成績我會自己處理好的，這跟我做其他事都不衝突，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媽媽不是不相信你，但媽媽隻想問你，你現在談這個戀愛，有信心兼顧好學習嗎？還有你隻是圖一時新鮮嗎？”

江橘抬起頭，直視桑枝“我不是圖一時新鮮，我也有信心兼顧學習。”

桑枝暫且相信他能夠兼顧好學習，語重心長地說道“那你不是圖一時新鮮，你有想過你們高考後不一定在同一所城市同一所大學，圈子逐漸不同，你就覺得你一定能跟她走下去嗎？就算你說你可以協調好成績以及談戀愛的事，那她呢，你有想過她嗎？”

他有想過對方嗎？這是一個好問題，如果時聞因為兩人談戀愛而影響了成績，那對他來說也是十分難以接受的，再者時聞他真的有想過跟他上同一所大學嗎？其次江橘的成績比時聞高，那時聞會為了和他在一起，努力跟他一塊並肩前行嗎？又或者說，他願意為了時聞，放棄自己的前程下跌至跟他一個學校嗎？

這些，江橘都沒認真考慮過，他是個粗心大條的人，看似不在意什麼，但真要論起來，他比誰都在意。而且他談戀愛的原則是共同進步，而不是一方為了一方去委曲求全，他辦不到委屈求全，那時聞呢？他會為了他？努力一把跟他並肩而行嗎？

他會的吧，江橘心想，他一定會的吧，可是萬一呢？萬一他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