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覺得師傅在透過他看什麼人,是誰呢?是贈她那把扇子的人嗎?
可他從不會問,即使那把扇子年年夏天都冒出來梗在那裡,他也不會問。
因為他害怕,害怕問了,他便連個影子也做不成了。
他覺得自己是偷那個人的才得來這些年她的相伴相護,而他卑劣的,想就這樣悄然昧下。
隻要她不說,他不說,那就不存在。
後來的後來,神女錦時回到了神界,並帶回了一個小弟子。
紫菟與小葵見到他時皆是大驚:“殿下?”“魔尊大人!”
他一身乾淨的白衣,長身玉立,溫煦行禮:“在下錦時神女座下弟子席玉,見過諸位仙子。”
模樣一如三萬年前清虛宮裡那個溫和持禮的大殿下。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探聽那人,然後學著彆人口中的那人,對著鏡子,一遍一遍練習,那個人當是怎麼笑的,當是怎麼抬起眉眼,當是如何望向她。
錦時從紫菟口中聽聞此事,方知他這些年心思敏銳,一如當初也是如此隱忍到自傷。
她忽然覺得,自己或許跟太傅一般,都不太會養孩子。
她竭儘所能對他好,想讓他過不同於前世的日子,幸福快樂,卻還是讓他一步一步走了老路。
“阿玉。”
她決定與他說些什麼。
他手下筆尖一頓,在紙上暈作一團墨漬。
“師傅,我不想聽。”他心有預感,第一次違逆了她意。
“阿玉。”她心生無奈。
他手腕輕起,另起一行,字跡與她已分不出差彆,就像,他與他。
“師傅說過,會一直與我在一起。今日的話,師傅若說了,我們是什麼?我又是什麼。所以師傅以後也不要說。若是師傅一定要說,還請師傅先將我挖眼割耳,我不想看,也不想聽。”
他可以做一輩子彆人,但求此夢長眠不醒。
食言的人,要,永受六道輪回之苦,生生世世不得解脫——由他,代受。
他抬起眉眼,清風徐來,吹得窗外鳳凰花簌簌。
錦時知道,自己大抵真的將孩子養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