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該死的背叛者(2 / 2)

攻略係統法則 柏六六 5214 字 11個月前

前麵兩個問題劉管家都是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偏偏一提到賀丞相,他猶豫了。

他抬起頭,雙眼渾濁無神,目光落在宋不歧俊美無雙的臉上,緩緩開口:“世人都說他有本事有能力有民心,可是對我們將軍府來說,他是個該死的背叛者。”

該死的……背叛者。

宋不歧斂眉,沒有什麼反應,他又看了老態龍鐘的劉管家一眼,語調輕緩:“為什麼這麼說?”

劉管家渾濁的眼裡有了一點光亮,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開口質問道:“將軍,難道你忘記了嗎?”

宋不歧心裡一緊,被質問的他平靜地看著杯裡見底的茶水,端起茶壺往杯裡倒茶,溫聲開口:“沒有忘,因為不想忘,所以才要你反複地提醒我。”

劉管家沒說話,隻眸色深深地看了宋不歧一眼,隨後回憶般地開口:“賀卿洲,如今大名鼎鼎權勢滔天的賀丞相,但是十年前,他隻是被扔在市場販賣的爛人一個。”

“那時候將軍你還小,看他們那些人可憐,嚷著要把全部帶回府,先夫人疼你,但也隻準你帶一個。”

“你當時在那裡站了好久,天都快黑了,你最後將手指向角落裡那個瘦小安靜又臟兮兮的小孩,他,就是賀卿洲。”

“你待他多好啊,他明明隻是一介書童,卻可以跟你一起讀書練字習武,你們情同手足。”

“當時先夫人笑著問你為什麼選他,你說是因為那時到了飯點好餓,很想去吃飯,碰巧有一隻蝴蝶落在他身上,你便隨手指了。”

“就這麼一指,他的一生就變了。”

“那年你才十二,先將軍跟先夫人外出征戰,當時國庫空虛,前線又急需糧草,陛下必須要做一個取舍,有個大臣獻計說先補充國庫才有立國之本,至於前線,先讓先將軍撐著。”

“就這麼一撐,先將軍和先夫人以及一眾將士戰死沙場,那時你一意孤行要去守住先將軍沒守住的那片土地,我們留不住你,隻希望有人能在你身邊照顧你。”

“誰合適呢,他最合適了,可是那年正值科舉,你尊重他的意見問他要不要跟你走,他卻隻說:‘一路順風’。”

“於是你一個遠赴西北,荒涼與風沙,可是那年你才十二歲啊。”

“後來那個大臣喝醉了酒胡言亂語我們才知道……那個草包大臣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那些計策都是一名姓賀的年輕公子出的。”

“姓賀的……年輕公子。”

“那一年你從西北回來過年,長高了不少,也成熟了許多,你並不怪他沒有陪你去西北,笑著要平步青雲的賀卿洲回來一起過年,家裡的小廝看不過去把一切告訴了你。”

“我記得,那年的除夕風雪格外大,賀卿洲站在門口,雪落在他身上,整整一夜,他沒有走,那事你說:‘該死的叛徒,彆臟了我家的地’。”

“那一年,你們徹底決裂了。”

“後來,你再也沒有回來過,他也步步高升成為陛下眼前的大紅人。”

“老奴以為,要不是陛下這次召回,您再也不會回來了。”

……

話音落地,劉管家將麵前冷透的苦茶一飲而儘,清亮的眼淚從眼角滑落,述說著這段往事的心酸。

外麵有風吹過,宋不歧閉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傷心嗎?並沒有,畢竟他沒有經曆過。

但遺憾,總是有一些的。

胸口的玉佩很涼,無時無刻都在顯示著它的存在。

宋不歧覺得,他們應該不會就此結束的,中間……或許有一些誤會呢?

……

搞清楚了他跟賀卿洲的關係和過往,雖然稍有震撼,但宋不歧並沒有忘記今天的主要任務——再訪脂香樓。

又到了夜裡,宋不歧沿著昨天的路線來到脂香樓,門口的姑娘依舊勾人,但他看也沒看一眼就往裡走。

老鴇看見宋不歧來了連忙笑著迎了上來,“公子又來了,那也算咱們這兒的老主顧了,昨日又撿到了我們飄零姑娘的手絹,真是好緣分,今天就收你五兩白銀,如何?”

宋不歧淡然笑著,哪出一錠金子塞進老鴇手裡,“撿到飄零姑娘的手絹是我的福氣,哪裡還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道理。”

老鴇眼睛都笑眯了,眼角的魚尾紋依稀可見,她得意洋洋地把金子收了起來,然後對宋不歧說到:“今日還是那個包間嗎?要不要挑一挑?”

宋不歧擺了擺手,“我覺得昨天的包間就很好,隻是在下很好奇,今日能不能再睹飄零姑娘的芳顏?”

老鴇的笑僵住了一瞬,隨後解釋道:“真不是我騙您,您去打聽打聽,大家都知道我們飄零姑娘隻在每個月十五出來壓場麵,平日裡是見不到的。”

宋不歧故作無知道:“給錢也不行麼?”

老鴇打量他一眼,還是笑著,但已經遠遠沒有原先那麼熱情了,“我們飄零姑娘不喜歡錢,但是其他姑娘喜歡,我們這兒貌美如花的姑娘多得是,公子您隨便挑。”

話畢,她直接朝另一個客人走去。

宋不歧本來也知道這件事兒短時間內根本搞不清楚,所以他也沒打算搞清楚,不過來都來了,能問到點兒什麼是什麼。

他環顧四周,隨後朝樓上的包間去了,上樓梯時一個醉酒的男子正摟著一個姑娘搖搖晃晃往下走,宋不歧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他認出那是白日裡說要寫血書的男人。

幾個時辰前的他分明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此刻卻瘦了許多,變成了一個普通男子的體格大小,臉皮也垮了下來,黑眼圈重得像畫家筆下沒調好的墨。

他身邊的姑娘笑得嬌媚,與身旁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是他似乎樂在其中,渾然不知自己的巨大變化。

很難想象這跟上午信誓旦旦地要為妻子和女兒討回公道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宋不歧看見兩人背影愈走愈遠,眉眼之間仿佛覆了一霜雪,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夜太黑了,迷路的人遲早會被吞噬的,連骨血都不剩,這不是他能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