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區彆對待,這就是啊!
發個隨機衣服都給他發得這麼好看。
楚暮生衣擺下的手指招招,示意沈朝月上樓去,同時用內力向她傳聲,道:
“顧峰主他懷疑我們的神魂在進忘緣城門的時候,被某種特殊的術法剝離,困在了玄明神君的夢境裡。”
“現在為了不被玄明神君察覺異常,將我們的神魂抹殺,我們必須要按照夢境分給我們的角色做出相應的行為。”
聽了楚暮生的解釋,沈朝月也算是明白了。
他們現在就是一群人在人腦海裡玩劇本殺,張玄明是唯一的審判人。
此時二樓的房間裡,顧忘塵與楚暮生座在桌上,沈朝月立於身後,三人一同去審視這個三百年前飛升的武神。
張玄明畢竟還是孩子,應該也與顧忘塵沒有見過幾麵,怯生生地站在他麵前,隻敢低著頭偷偷用餘光去觀察他的師父。
一身勝雪的白衣,眉如遠山眼似星辰,特彆是那眉間的一點朱砂,將顧忘塵瞬間拉離俗世浮沉。
張玄明在未來身困江湖廝殺的那幾年,每每深夜裡被心中的恨意折磨得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的時候,莫名就會想起年少時第一次見到顧忘塵的場景。
但現在的他兩隻小手互相糾結纏繞,嘴唇幾次張和,就是不敢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沈朝月先幫他打開話題。
“張師弟,你不是說要來這裡拜見顧師叔的嗎?怎麼,師父就在眼前,反而害羞了?”
她隨手找來一個杯子給他倒了杯茶,示意他給顧忘塵行拜師禮。
張玄明也讀懂了沈朝月的意思,彎膝跪下,給顧忘塵行了個禮,舉起那杯熱氣嫋嫋的茶,低頭恭恭敬敬地對顧忘塵說:
“師父,請喝茶。”
顧忘塵接過他手裡的茶,表示地抿了一口,道:
“我喝了你的茶,就是你的師父了,今後就與我一起修煉吧。”
“好的,師父!”
張玄明抬起頭,眼底的笑意明媚。
這樣一個少年,任誰都很難想象未來會成為一個靠殺伐證道的神君的。
突然空中又一次飄起紙錢的灰燼,等它落地,竟然惹起了大火,沈朝月想要去拉身陷火海裡的張玄明,沒想到竟然從他的身體裡穿過。
她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張玄明,這是沒扮演好露餡了?
就在這時,沈朝月頭頂的房梁突然墜落,楚暮生急忙飛過來將她撲開,沒有觸到地板的痛感傳來,她們奇異地陷進地板裡,直直摔在一處院落裡。
沈朝月的頭運氣極其不好地磕到石頭上,瞬間給她疼得叫出了聲。
“怎麼了?”
楚暮生焦急地向她問到。
沈朝月抬起頭,眼底還留有生理反應出現的淚花,她順手抹了去。
這身體怎麼比她還會演?
“沒事,不小心磕到頭了。”
沈朝月揉著後腦慢慢站起來,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
沒有看見楚暮生尷尬落下的手和他眼底閃現的複雜情緒。
他們掉落的地方是一處梅園,枝頭樹乾還留有積雪,點點紅梅如同在白紙上暈染的水墨。
就在這時,梅園的入口突然出現一個青年,身背雙劍,身穿一身黑色勁衣,衣擺還殘留著無數未洗乾淨的血汙,眉目間滿是疲憊與狠厲。
青年提著一籃的香火,沒有察覺躲在梅林山石處的沈朝月她們,徑直向梅林的深處走去。
沈朝月回頭去看身後的楚暮生,指指青年的方向,問道:
“跟上去?”
雖是疑問句,沈朝月已經先一步跟著青年來到梅林的深處。
楚暮生跟在她的身後,謹慎地燃起兩張隱匿氣息的符紙,才向青年的位置看去。
在那白雪紅花之下,是二個並排的墳丘。
青年不顧滿地的泥汙,直直跪了下去。
眉間的恨厲被無儘的悲涼而取代。
他取出藍裡的香火紙錢,一一點燃,開始對其傾訴:
“娘,今後不能經常來看你了,願您二老能原諒兒子玄明的不孝。”
說完張玄明俯身磕了個頭,起身繼續向火堆裡投紙錢,繼續說:
“我本以為,我遇見了一個極好極好的師父,其實到頭來一切都是我的臆想罷了。”
張玄明想著在棠陽門時他的那些師兄弟言語,袖間的手就控製不住攥成拳頭。
“我師兄他們都說爹爹是個死有餘辜的魔頭,棠陽隻是看我當時年紀小,才大發慈悲留我一條一命。
讓我能夠進入正統的修仙,是我修了幾輩子的福才換來的,什麼拜在顧忘塵門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隻不過是逢場作戲,做給世人看罷了。”
“我本來也不信,可是我上了棠陽山,日日都是吃剩飯,乾的都是重活,與普通雜役沒有區彆,沒有再見過一次我那如謫仙一樣的師父,我才慢慢地信了。”
“我也才終於明白,當娘隨爹爹去的那天開始,與這世間就隻剩下了來往,再也找不到歸途了。”
“如今這裡再也留不下我了,所以兒子決定去西北戰場闖闖,”
等著張玄明的話說完,籃子裡的香火也已經燒儘,他最後向著兩座墳丘磕了三個頭,擦乾眼角的眼淚。
他站起身,緊緊身上的雙劍,踏步走出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