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未打成,小桃出門打聽了一圈,原來不僅是建寧王被急召,就連廣平王以及太子都被聖人急詔入宮。
她心中總有些不安,這安靜的東宮像是有大事發生。
就在此時,沈氏身邊的綠鶯突然匆匆來報。
“縣主,我家娘子快生了,還請縣主救救我家娘子。”
沈氏臨盆之際,這東宮之中竟無主事的。
十四娘並不愛管事,但這沈氏也算是東宮之中鮮有對她好的人,便還是來到沈氏的房前,才得知此事的麻煩所在。
“崔王妃。”十四娘行禮,崔氏一襲紅衣站在門口神情自若,裡頭也沒了聲響。
“你這丫頭怎麼辦事的,怎得勞煩縣主過來的!?”崔氏眼神責備道。
綠鶯是個忠主的,跪在地上,眼眶發紅道:“縣主,我家娘子沒了力氣,穩婆說這孩子太大,怕要好幾個時辰方能產下。可王妃還不讓送吃食進去……”
“你這狗奴,可是說我苛待她!”崔王妃看著十四娘,緩了緩口氣,“那沈氏弱身子怕挺不住,我早差人送進了參湯,可自古多少女子都是折在這鬼門關的,縣主也曉得。”
若是沈氏就此誕下麟兒,自然身份不一般,崔氏這心思不說也知。
裡頭沒有動靜可不是好事。
“我進去瞧瞧!”
崔妃張臂攔在身前:“縣主年幼,尚不知這女子生產到處是血汙,可不能隨意進去。”
小桃也拉著自家娘子,十四娘從小就看不得血,聞不得味,否則會心悸、頭暈。
“我雖無經驗,卻知這是人命關天的事,若真出事,今日廣平王府管事之人乃是王妃,若殿下歸來,定是要問罪。”
崔妃是有賊心但卻差了點膽子。
十四娘走了進去,撲麵而來的血腥味。
裡頭昏暗的環境下,是有幾個穩婆在,隻是都相互看著眼色;沈氏拽著繩子半蹲著,似乎就快泄勁暈過去。
她第一次瞧見婦人生產,加上濃鬱的血腥氣,暈血症又犯了。
“你們是何人,可知這產婦最忌遇風。”
她回過神來:“小桃,去拿參湯來。”
她氣息有些不穩,扶起沈氏,這蒼白的臉上掛著精疲力竭的汗珠,顯然是剛過一陣子勁。
“你來了?”沈氏微微睜眼,撐著站直身子,真是喘氣也不敢用勁。
“你喝點參湯,他們說生孩子需要力氣。”
沈氏多少算喝了一點:“殿下呢?”
“他被聖人急詔入宮了。”
沈氏眼中瞬時暗淡下去:“我一人,不成的,不成……”
裙衫上的血汙落在她的腳邊,她又眩暈起來,這屋子裡的血腥味似是越來越濃。
可這是兩條人命,她慌亂害怕,卻不敢在沈氏麵前流露出來。
那煞白的臉仍然故作鎮靜:“你也不是第一次生產,放心,我會在旁邊一直守著你,直到殿下回來。”
與此同時,宮內消息不脛而走,安祿山以討伐楊國忠為由在範陽起兵。
華清宮內,文武百官表麵安靜如初,內心卻惶恐不已。
聖人手中杯盞落地,滿眼皆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安祿山起兵謀反,諸位可有妙計?”
眾人四顧,卻無人敢上前。
當事者卻一副氣定神閒之狀,上前說道:“那日榮義郡主成婚,安祿山拒絕觀禮,便是已有了異心。臣苦苦相勸多次,隻怪當日陛下太念舊情。”
李俶上前說道:“楊相此言倒是撇清乾係,安祿山起兵可是以討伐你為由。”
二人爭執間,聖人的神色更是難看,眉頭鎖緊:“一個安祿山,我大唐便無人可降了嗎?”
天子怒,眾人不敢言。
楊國忠跪地,諂媚道:“陛下不必擔憂,眼下叛亂的隻他安祿山一人,底下的將士都不想反叛,不出十日定能將那賊人首級拿下。”
李俶說道:“楊相說的容易,安祿山如今是三鎮節度使,握重兵,十日拿下賊寇,可是楊相親自領兵?”
楊國忠無話可說,隻是微微低著頭。
聖人深歎一口氣:“這忘恩負義之人定當取其性命,誰人可以征討?”
底下忽地冒出一人,那人身材細瘦,還有跛足,卻是新任北庭都護封常清。
“臣願請命!”封將軍語氣堅定。
李倓雙眸一亮,這不正是前不久大敗大勃律,凱旋而歸的封將軍。他自幼愛讀兵書,但卻苦於無實戰的機會,封常清便是在信件書冊裡的人物。
雖其貌不揚,但卻是將軍之才。
聖人看向他:“你可有把握?”
“安祿山敵軍十萬,但大多無實戰經驗,容臣再招募驍勇之兵,相信很快便能將賊人首級獻於陛下。”
榮王也上前道:“阿耶,我也願領兵討伐,穩固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