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眼,這是在馬嵬坡的臨時囚牢之內。
她身著囚衣,身邊站著的那人是李倓。
“你醒了?”李倓看向身後,“如梅,快來!”
柳如梅為她查看了脈象,似是沒有大礙才鬆一口氣。
“殿下,縣主隻是被人一悶棍偷襲,再加上迷香這才昏睡了那麼久。”
李倓看著她微微蹙眉:“為何會在楊國忠府邸?”
十四娘隻是覺得頭跟著一抽一抽地疼:“頭疼。”
“沒有什麼藥嗎?”
柳如梅一瞧倒是笑道:“殿下,你還是顧下你自己的刀傷。”
“刀傷?”十四娘終於瞧見他腹部包紮仍能瞧見血色的布條,“怎麼回事?”
柳如梅說道:“還不是聽聞你刺殺楊國忠,殿下殺了好幾個楊國忠的護衛。”
“彆聽他瞎說。”李倓墩身,他臉上的疤痕每次瞧見都令人心疼。
原本東宮之中的尊貴郎君,眼下卻滿是傷痕。
“我殺了楊國忠?”十四娘隻覺得頭暈沉沉。
柳如梅講道:“縣主手中的劍上帶血,而楊國忠就死在你不遠之外,便被楊國忠手下帶到了這囚牢之中。”
“是有人與我說,我阿耶被楊國忠抓了,然後……我去了驛站外,看見楊國忠在采買吃食,然後頭忽然被重擊,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這件事情確實越來越不對勁了,先是李長源與吐蕃勾結,隨後是吐蕃讚普傳遞消息,將她騙到楊國忠那處,可楊國忠卻離奇死了?
陳雲之從外頭匆匆跑來:“殿下,楊國忠勾結吐蕃人,罪證在此。”
李倓查看了這些所謂的罪證,雖然縝密但好似太過完美,包括算計他在眾目睽睽下與吐蕃人交易。
“楊國忠勾結吐蕃,又是挑起叛亂的罪臣,可謂是人人得而誅之。”柳如梅拿起折扇思慮道,“那縣主即便真有殺楊賊之名,眼下也隻會讓人覺得痛快。”
十四娘有些清醒起來:“吐蕃人?你可知他們勾結的是哪一波吐蕃人?”
陳雲之想了想:“好像是兩個人,一個年紀尚輕,一個看似是一個護衛。”
她忽地毛骨悚然起來,勾結吐蕃人的不是所謂瑪祥的人,而是赤鬆與恩蘭將軍。
“人可抓到了?”
陳雲之搖頭:“說來也奇怪,他們好似是故意被人發現一樣,竟穿著十分明顯的吐蕃服飾在楊國忠身邊說話,這才引起民憤。”
吐蕃人?十四娘忽地想起什麼來。
李倓見她心有疑慮問道:“你可知道什麼?”
“前不久我也遇見過兩個吐蕃人。”她的神色忽然凝重盯著李倓的眼眸,“他們二人,是替李長源傳信。”
“李長源?”
十四娘點頭:“李長源令二人告知我,阿耶被楊國忠所抓,如此看來是故意引我入局。”
李倓想起那日收到的那份信:數日後,取楊賊狗命!
“看來此事和李長源脫不了乾係。”柳如梅分析道,“此人精通算計,怕是一個局。”
可十四娘想不通的是,他如此謹慎一步步算計,難道隻是為了殺楊國忠?
他與楊國忠也並未有過深仇大恨,他也並非是家國熱血之人。
“殿下,以你對李長源的了解,他殺楊國忠的原因會是什麼?”
李倓搖頭,他也摸不清這人:“絕不會是因為嫉惡如仇。”
“是,師兄是個算無遺漏之人,但也絕不會冒險。除非他背後有人讓他這麼做。”
李長源背後之人會是誰?
還未等他們分析透徹,幼娘從外頭匆匆趕來,隨後門開一瞬,聽見外頭的喧鬨與打鬥聲。
“發生什麼了?”
幼娘顯然是被嚇到了:“陳將軍正帶領眾將士圍了整個驛站!”
陳雲之傻了眼,竟不知道這次馬嵬坡變動竟是阿耶挑起的。
眾人趕了出去,隻見那些人見人就殺,殺紅了眼。
“殺楊賊餘孽!”
他們大多是害怕的,因為楊家餘孽之中還有一位地位不凡,便是貴妃楊氏。
“將軍,這楊國忠被殺了,楊家餘孽也被屠,若是貴妃還在,定是會找我們麻煩。”眾將士擔憂,卻也是殺紅了眼,多日積攢的怨氣早已忍耐不下。
陳玄禮似乎心中也有事,看此狀隻能將驛站上下圍了起來,順著將士們的瘋狂行為,也不加以阻止。
“阿耶!”眾人趕了過來,陳雲之似乎看到此狀尤其難以置信。
滿地皆是楊家族人的屍首,裡頭還有楊國忠的親眷。
“阿耶你眼下這是在乾什麼?”陳雲之看著一地的血跡,“您這是要謀反嗎?”
“陳將軍,請您好好解釋。”李倓直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