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劍光恰好被李俶的劍鞘擋住,好在李倓也並未下死手。
隻不過李長源是真被嚇著了,白衣山人如此失措的模樣倒也是難得。
“倓弟,勿要衝動行事。”李俶勸道。
“不過嚇唬嚇唬他。”他收劍,似是露出了幼時比賽劍術時的神色,輕蔑一笑望著腿軟了的李長源。
那自然是李長源不願意回想起的一段回憶了。
他收起劍,瀟灑離去,飄散的頭發雖顯得滄桑不少,看上去像一個大叔,步伐中仍然是堅定與決然。
李俶將他扶起解釋道:“自張璟死後,他便醉生夢死,除了打仗時清醒外,幾乎找不到人。”
李長源看著他的背影,似是有深意的一笑。
“不過先生,張縣主真的已經死了嗎?”
李長源回過神看著他說道:“殿下是對當日自己親眼所見有疑慮?”
李俶搖頭:“我隻是覺得,倘若是先生出手,凡事都有轉機。”
沙洲西至吐蕃界三百裡,常有商人往來。
不過安史之亂後,貿易暫阻,便有了憂患。
沙洲有一山名“鳴沙”,山脊如刀陡峭,人登山且可聽沙鳴聲。來往的駱駝隊在沙漠之上落下一排腳印,卻總在一陣風後全部消失不見。
“阿難,阿難!”
沙丘之上隻能瞧見那個女子的背影,她一身絳紅色長紗落地,腳踝的鈴鐺作響,她手裡攥著的是她的駱駝,駱駝馱著的是一個男子。
小女孩踏著沙跑來,臉蛋紫紅。
“格桑?是赤鬆讓你找我的?”
“是讚普讓我找的你,你快回去。”格桑插著腰有些不耐煩,顯然是注意到了那駱駝上的男子,“阿難,這,這個不是大唐人?”
阿難微微點頭,指著他:“路上順手撿來的,沒死,挺好看的,就給他喝了水。”
“你……讚普說了,不能把大唐人帶回營地!”
“可你們說,我也是來自大唐的。”
格桑有些支支吾吾:“那是因為你是讚普的暮末 。”在吐蕃暮末就是讚普的妻子,雖然阿難並不記得這些。
她醒來後在沙洲,卻怎麼也想不起以往的事。
“格桑,我想救活這個人,或許他認識我。”
格桑一直搖頭:“讚普對你那麼好,為什麼你一定要回大唐?”
就連阿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一個沒有任何記憶的地方她會如此的向往。也許是他們都說,自己是大唐人,便有了這個念想吧。
“格桑,我回到大唐一定帶好吃的給你!”
說著她高興著大步踏沙而下,身後的駱駝險些跟不上她,跪坐在沙裡。
回到營地,赤鬆並未責怪她帶回了大唐人,實則沙洲的大唐人很多,但很少靠近這個營地的。
如今大唐自顧不暇,赤鬆想要占領沙洲,其實並非難事。
“讚普,阿難的身份究竟是什麼?”格桑也忍不住好奇。
赤鬆隻是說道:“回來路上順手撿到的,長得好看,就帶她回來了。”
格桑真是無奈,這二人像是串通好的話術,看來是無法套出這裡頭的真相了。
“可是那大唐人若是知曉我們的身份,可能會對我們不利。”
“格桑,那個大唐人你可認識?”
格桑搖頭。
恩蘭將軍說道:“阿難做得對,這個大唐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皇室中人。”
格桑驚訝瞪圓了眼:“既然是皇室,那更留不得!”
赤鬆搖頭:“沙洲已無朔方軍看守,若我們還有皇室做人質,拿下沙洲的勝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