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舍予覺得自己仿佛在做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他顫抖著手係好了襯衣上僅剩的最後兩個扣子,隻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就仿佛用儘了身體最後的力氣。偌大的房間空落落地隻餘下了他一個人,茫然四顧,無所依從,靈魂仿佛從軀體裡被抽離,頭腦昏沉,無法思考。
想吼出來宣泄情緒,聲音卻全部堵在了嗓子裡,最後隻有踩著虛浮的步子走到了沙發邊上,背靠著沙發滑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團,似乎這樣才能稍微找到一絲絲的安全感。
麵前的茶幾上,包裝精美的蛋糕還在安靜地躺著,這是他為了給蕭燚過生日而特意準備的,原本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開開心心地在一起慶祝,一起拆開外麵的包裝,點上蠟燭,他看著蕭燚許願,然後他們一起把蠟燭吹滅,一起切蛋糕,或許還會把蛋糕抹在對方的臉上,打打鬨鬨,擁抱在一處,交換一個充滿著奶油和巧克力甜香的吻……
然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隻剩下了趙舍予孤零零的一人。
他以手背狠狠地擦拭著眼淚,獨自一個人把蛋糕的包裝拆了開來。
蕭燚愛吃甜,任何甜的食物他都特彆鐘愛,趙舍予訂的是一個巧克力慕斯蛋糕,周圍擺了一圈鮮豔欲滴的草莓,中間還有一個Q版的人物圖案,那是他按照蕭燚的形象畫好然後讓店家照著圖案做出來的。
取出店家附送的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了。燭光微弱,在空氣中搖曳著,同樣的形單影隻,孑然獨立。
趙舍予對著蠟燭,神色木然地說了句“生日快樂。”輕輕地一吹,燭火便已熄滅了。
他用手指在蛋糕上挖了一塊,送入口中。
很甜,甜到發苦。
他機械地咀嚼著,努力吞咽下去,眼淚不受控製地再次流下來,他又挖了一塊,接著是第三塊、第四塊,仿佛自虐般把嘴巴塞得滿滿的,隻有這樣才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後卻無論如何也管不住眼淚不停地湧出眼眶……
忽然一陣惡心直往上湧,他連忙捂住嘴巴,撐著沙發起身,跌跌撞撞地跑進了衛生間,蹲在馬桶邊上就是一頓狂吐。
今日為了出席活動以最佳的狀態上鏡,他一整天就隻吃了早飯,胃裡早就空了,這會兒突然一口氣吃了好多甜膩的東西,又吃得太急,自然承受不住。
他把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最後胃裡沒有了東西,隻能吐酸水,懷疑是不是連胃都要一塊吐出來,總算是折騰完了。
按下了抽水的按鈕,在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中,他撐著馬桶站了起來,身體更是虛弱到使不出半點力氣,嗓子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絲絲拉拉地疼著。
他走到洗手台邊,抬頭,麵前的鏡子便映出了自己的模樣。
襯衣皺巴巴地掛在身上,頭發淩亂,雙眼通紅,臉上布滿淚痕,實在是……難看極了。
清晨,葉新語還在秦大美人的懷抱裡睡得正香呢,忽然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迷迷瞪瞪地選了接聽:“喂……”
電話那頭是妙妙帶著哭腔的聲音:“葉總,我聯係不上趙老師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敲他的門也沒有回應,我該怎麼辦?”
葉新語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迅速組織腦海中的記憶碎片,昨晚發生的事便在腦中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畫麵,心說這下自己大概是闖禍了。
“妙妙你彆急,現在去前台拿備用的房卡,然後在阿予的房門口等我,我馬上過去。”
“我知道了,葉總,我這就去!”
電話掛斷後,葉新語一邊爬起來撈過衣服往身上穿,一邊嘴裡還說著遭了遭了。
旁邊秦時月也跟著醒了,問他怎麼了。
葉新語便把昨晚和蕭燚的通話簡略地講了一遍,若他昨晚足夠清醒,會在第一時間安撫蕭燚的情緒,然而昨晚太過開心他在慶功宴上喝了不少酒,本就有幾分醉意,加上當時和秦時月正濃情蜜意著呢,說出來的話就不過腦子了。
秦時月唇角微微上揚:“咱們小葉總也有如此驚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