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悄無聲息，蕭燚這會兒才注意到除了妙妙這個助理和經紀人程莉婭外，跟著趙舍予的還有一個看起來挺機靈的寸頭男生，以及一個戴著墨鏡看起來像座鐵塔似的肌肉男，猜測應該是保鏢或者是健身教練。

這幾個人把趙舍予護得那叫一個嚴實，外加他身邊還有個隨時警戒的齊昭，蕭燚覺得自己要靠近有點難了。

電梯到了，一行人前後走了進去，趙舍予站在最裡側的位置，中間隔著他的工作人員，蕭燚則站在了稍靠外的位置。

忽然就想起了剛進組那會兒，第一次參加劇組的圍讀，那時他們也是一起待在同一座電梯中，那時的趙舍予還隻是單獨一個人，那時的他對趙舍予不屑一顧，如今還是那座電梯，不屑一顧的那個卻變成了趙舍予，而蕭燚的視線根本沒法從對方身上移開哪怕半秒。

他瘦了，隻有一天沒見而已，怎麼就又瘦了一圈，身上穿的衣服都看起來空蕩蕩的，站在那裡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了，臉色也不好看，生病還沒好嗎，怎麼還在咳嗽，不知道醫生有沒有給開藥，有好好吃飯嗎？

可是他看起來怎麼這麼冷啊，明明身在人群中，卻又仿佛孤立於人群之外，孑然一身，無所牽絆。

蕭燚忽然就覺得鼻子酸酸的，胸口更是堵得難受。

隨著“叮”的一聲響，電梯到了一樓，也打斷了他的思緒，看著趙舍予清瘦的身影從自己眼前經過，走出了電梯，他也渾渾噩噩地跟了上去，然後被人攔在了化妝間的門口。

程莉婭指了指門上貼著的名牌，對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蕭燚還愣著呢，黃齊趕緊在後麵拉了他一把：“咱們化妝間在那邊呢！”

“……”蕭燚這才想起來在離開劇組的那天他為了賭氣把化妝間給換了，之後劇組也不會擅作主張再給他換回來，他真恨不得當場就甩自己幾個嘴巴子。

“我還是想換回這間，那邊風水不好。”做人就要沒臉沒皮，“老黃你去搞定！”

黃齊腦門子上的汗都要流下來了，一把拽著人就走：“可算了吧，小祖宗你就彆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

一句話差點給蕭燚打了個半身不遂，最後隻能生無可戀地被拖走了。

讓他更不痛快的是，今天的拍攝分成了AB兩組，他和趙舍予恰好就分在了兩個組，想趁機跟人接近，借著對戲的機會說上幾句話，都是沒有那個可能的。

他跟丟了魂似的飄去休息室換衣服，剛一進門，就看到屋裡已經有人在了，是葉新語。

“小葉，你、你怎麼來了？”心裡就有點打怵。

“我來給你道歉啊。”葉新語在沙發上起身，麵帶微笑地走到了蕭燚麵前，蕭燚就更怵得慌了，他還記得在電話裡葉新語說要跟自己算賬的，現在突然改成了道歉，他沒法不慌。

“不、不用了……”他連連擺手，向後退了一步。

“還是要的。”葉新語臉上還是掛著笑，他這笑容在蕭燚看來比刀子都要嚇人，“首先呢，關於阿予的簽約問題，是我要求他對外保密的，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商業機密，我隻是沒有預料到你和阿予會發展成如此親密的關係，更是沒想到對於他這麼點小事你也會如此在意，是我考慮不周了，我跟你說聲抱歉。”

“呃……”蕭燚呆在了原地，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葉新語繼續道：“其次，當初我拜托你帶著阿予，的確是存了點私心，他在這個圈子的經驗太淺，有人帶著是省了不少事，我唯一做錯的就是沒有提前知會過阿予，讓他蒙在鼓裡，若是一開始我就把事情擺在台麵上，或許阿予就不會這麼投入，或許你們就是一般的營業關係，你們不會發展成情侶關係，那就省了後麵這諸多麻煩，所以說來說去還是我考慮不周，我再次跟你說聲抱歉。”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蕭燚肉眼可見的慌亂，隻是不停地搖頭，“小葉你為何現在才跟我說這些……”

“人無完人，我總也有想不到的地方。”葉新語說，“我怎麼知道你會如此敏感，明明就是一件雙贏的好事，阿予成功在這個圈子站住腳步，你演技得到提升，收獲名利的同時連口碑都有了，這原本是多麼的兩全其美……”

“劇結束後，你們或許會漸行漸遠，或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的合作機會，但不管是哪種都會在人們心中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如果你們繼續相愛，一直走下去，說不定會成為圈子裡的一段佳話，隻可惜啊……”

“彆說了！不要再說下去了！”蕭燚徹底亂了，他用力扳住葉新語的雙肩，兩眼通紅，“我該怎麼做，小葉你教教我該怎麼做……”

葉新語隻是淡定地拂開了他的手，臉上的笑容還在：“我今日來純粹就是為了向你道歉的，現在我該做的已經做了，你接不接受就看你了，至於其他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

“不過我還得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帶給阿予的痛苦，如今他清醒過來，就可以心無旁騖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何況……”他又是一笑，蕭燚的心臟也跟著一顫，“你知道阿予這樣萬裡挑一的人，那可是有很多人惦記著呢，我就有幾個朋友，都是事業有成的那種青年才俊，不止一次地想要跟阿予認識，如今他恢複單身，就可以安排起來了。”

“不可以！小葉你不可以這樣做！”蕭燚急了，衝著葉新語就吼了出來，對方卻隻是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小葉你聽我說……”他試圖追上去，葉新語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這間休息室，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蕭燚忽然覺得好冷，明明今天的溫度並不低，他卻猶如掉進了冰窟窿，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