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一輪圓月緩緩升起,皎潔的月光如輕紗般朦朦朧朧罩在東宮之上,蕭瑟的秋風吹著梧桐樹的葉片嘩嘩作響,常安殿內此時燈火通明。
殿內,沈婉身穿一襲暗花漩紋裳對著銅鏡將明月璫輕輕地卸了下來,放至妝奩裡。“小姐,二公子中了二甲第五。”沈婉的貼身丫鬟銀霜附在她的耳邊悄聲道。
沈婉聞言蹙著眉頭,上一世這位兄長可是有狀元之才,身為二皇子妃的胞兄,因輔佐殿下有功,成為殿下的左膀右臂。
這一世因母親提前遞消息,讓他在科考前為庶妹沈璃的婚事而心神不寧,本想著此輪科舉他會落榜的,沒想到這位庶兄仍金榜題名進了二甲。
她盯著銅鏡裡的自己,卸了妝那憔悴的神情,不由抬手撫了一下落在額前的碎發。不打緊的,隻是中了二甲而已,前世二兄可是金科狀元,一襲紅衣,高頭大馬,狀元遊街,好不得意,後又淫浸官場十幾年,官運暢通,年紀輕輕坐至首輔之位,令沈璃坐穩了皇後寶座。
不過這二甲第五可是留不到京城的,大概侯府也不會給他托關係,還好還好。
至於沈璃,她此世嫁的那位王爺命運多舛,上一世,他纏綿病榻,聖上連太醫都不願意讓他請,硬生生地將這位病情拖得越發嚴重,府裡上上下下在京城飽受外人冷眼。
聽說最後連自己的藥都吃不起了,京城裡有名姓的勳貴人家害怕觸犯陛下的忌諱哪個敢伸出援手幫那位一把的。
那位生命終了之時還無妻無子,孑然一身。如若不是屬下衷心相護將屍身收斂,怕不是連葬身之處都沒有呢。
不僅如此,連王府府宅都沒保住,被朝廷收回,連件像樣的陪葬品都沒有。
沈婉的眸色閃過一分得意,嘴角揚起笑,她看著那閃爍不定的燭火,拿起小剪刀剪了燭芯,刹那間火焰竄起,照著她此時的臉上忽明忽暗,陰晴不定。
看來這一世的命運,變了很多呢,二哥沒考中狀元,沈璃也沒有嫁給廢太子,如今的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如若不出意外的話會在明年解除監禁,出宮建府的。那位今世起碼還有了庶妹沈璃作妻室,真是好了不少呢,也不知道她這位庶妹前世享儘了各種榮華富貴,如今卻跟著這位爺過日子,真是,嘖嘖嘖,雲泥之彆啊。
她等著這一天,若是哥哥靠譜點就好了,給她多一點助力。就如沈璃當初一般,哥哥是當朝首輔,權勢滔天,又是當今的左膀右臂,沈璃自己爭氣,生下太子,儘管後宮鶯鶯燕燕,皇帝子女成群,沈璃的地位依舊穩如泰山。
這一世她隻占了一樣優勢,就是嫁給二皇子殿下。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若是給殿下添個一兒半女的話,那就好了。
思及此,她的貝齒緊緊地咬著唇,恨恨地絞著手中的鴛鴦繡帕,那幾個沒眼色的側妃、侍妾,整日癡纏著殿下,如今府裡都什麼情況了,是該好好整治下了。
第二日清晨,和煦的陽光照在正殿當空。沈婉身著正紅色鑲金水雲緞牡丹紋裙慵懶地靠在梨花榻上,展開纖長而又白皙的手指擺弄著自己的新做的豔紅色丹蔻。
餘光瞟了一眼底下請安的侍妾,一個個狐媚子,沈婉心道,真都不是省油的燈,霸著殿下不放,自己身為正妻焉能不管教這幾個狐媚子。
沈婉忽視下麵請安的侍妾,遲遲不肯叫她們起身,侍妾看著二皇子妃臉色不佳,個個感到惶恐。
一刻,兩刻鐘過去,一兩個侍妾便忍不住,身子抖如篩糠,臉頰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花了麵上的妝容,嚶嚀道:“二皇子妃,妾身能起身嗎?”
沈婉未語,輕蔑地掃了一眼侍妾,隻見她頭戴抹素色的絹花,淚眼婆娑,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