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草草地將自己收拾一番,將出診用的東西備好放置於藥箱中,交於醫館學徒,匆匆披了件厚點的外衣,隨沈璃一同坐上馬車。
車架緩緩駛動,聽著窗外的風將窗欞刮得嘩嘩作響。
明老眉頭緊鎖,似有些憂慮,那位王爺也不知是否真的對璃兒姐好,倒是璃姐不要像她娘一般讓人騙了就好,他過去先瞧瞧再給璃兒姐出主意。
“明爺爺,等會就到王府了。咱從偏門入,彆太打眼了,還是謹慎點好。”沈璃麵露愧色,貴客親至還得從偏門入,實在有些不像話,但正門確實有些打眼,未防事端她平常都是比較低調的,也是從偏門出入。
“不妨事的,咱都是自己人,謹慎點還是好,畢竟王府如今處於多事之秋嘛。”明老擺了擺手,表示理解。
“那就好,明爺爺不介意就好,本應正門開啟迎接貴客的,如今卻......”沈璃瞧著明老的神色了然,看著不是很介懷,當下鬆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老夫又不是沒經曆過事的,隻要看著你和你哥哥過得好,你外公他就走得安心,再說老夫無親無故的,之前聽你外公常常提及你們兄妹兩,就想來瞧瞧你們過的怎麼樣,看你們這麼有出息,感到無甚欣慰。”
“謝謝明爺爺,您這份關心,璃兒和哥哥必定記在心裡。”沈璃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內心不由暖洋洋的,刹那間感覺她又多了一個關懷體貼自己的親人,這個人還是外公的至交好友,他一直記掛著他們兄妹。
“明爺爺,我沒給王爺說咱們的情形,他一直以為我是個侯府庶女,前些時候江南的嫁妝來了,估計以為我在侯府比較受寵吧。”
正說著,馬車咕嚕嚕地來到了一巷子儘頭,巷子破敗不堪,最儘頭的角落裡有一棵油鬆,堅韌而挺拔,就那麼孤零零地聳立在這個破敗的巷子裡,傲雪淩霜,蒼綠色的枝頭上散落著一層薄薄的雪,一陣風刮過,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似柳絮在天空翩遷飛舞。王府偏門在此,守候的小廝看到王府車架到來,將府門打開,車架徐徐入府。
何長史早早聽說了,王妃近期要給王爺尋醫問藥,心道他們都對王府的狀況無能為力,之前想著尋醫問診,可多家京城大醫館將他們王府的人拒之門外,冷言嘲諷不說,還不願意出診。整得他們王府在京城真是越發沒臉麵了。
這回王妃尋得的江湖郎中靠譜嗎,彆到時候他們王爺遭了罪,病情還惡化了。王妃呀,下官知道您對我們王爺好,但是大夫可得尋靠譜的啊。
何長史接到小廝通報,匆忙趕來迎接王府女主人,隻見自家王妃扶著一花白胡子的大夫從馬車上下來,老大夫鶴發童顏,白發如銀,飽經風霜的洗禮,但卻風姿綽約,健步如飛,身後跟著一名提著藥箱的藥童。
“何長史,介紹一下,這是壽安堂的明大夫,本王妃為王爺找尋得大夫。”
何長史略一沉思,“壽安堂”取自福壽安康之意,這名字倒是從未在京城聽過,莫不是新開的一家小醫館,是了,若非是這樣,何人願意前來為他們王爺診病。
“明大夫,幸會幸會。”何長史抱拳。
明老下了馬車,打量著這位王府長史,一副書生氣,倒是知些禮數。環顧四周,瞧瞧這王府,他去過不少達官貴人的官邸,哪像這裡一派蕭瑟之氣,了無生趣的樣子。
可苦了璃兒姐這孩子了。
他望向沈璃的眼神更加擔憂,沈璃察覺到了,給了明老一記安撫的眼神,讓他不必為自己憂心。
何長史看著這位老大夫,似乎感覺有那麼絲風仙道骨的神韻,也不知道這位老人家醫術到底如何,他領著老大夫來到廳堂,叫下人給老大夫泡了杯茶,親自為老人家奉上。
“老人家,您辛苦了,王爺這會在書房練字,下官這就去通報。”
看著何長史離去的背影,明老打量著這間廳堂,炭盆裡的銀絲炭燒著,倒比外麵暖和了不少,之前他去的富貴人家家裡都有熏香,這家王府倒好,還挺樸實無華,不見香爐,更沒有什麼熏香在燒。
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幅前朝失傳的名家真跡,倒是使廳堂增色了不少,明老品著茶端詳著這幅真跡。
那廂何長史進了王府書房,一眼便看到王爺站在書案前練字,提筆運筆,落下的字自是一派渾然天成。
“王爺,王妃回來了,帶來一位老大夫為您瞧病。”
“是嗎?”陸景軒筆下頓了頓,想到自己娶的這個王妃對自己如此上心,不由地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就是.....”何長史支支吾吾地說道,“不知王妃在哪裡找到的大夫,下官有點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如今本王已是這幅模樣,有什麼值得彆人算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