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多疑,聽到昭王這話,白起急忙單膝下跪向昭王請罪。
但昭王卻伸手攔住了白起的動作,像是老朋友一樣拍了拍白起的肩膀,看似平淡的說道:“能夠讓他國伯爵貴胄傾心至此,寡人的武安君果真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
言下之意竟是直接敲定了白起和白亦非的父子關係。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是細思這背後隱藏著的問題,真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原來君王口中所謂的信任,竟然也不過如此而已。
“白家小子,過來陪我下一局。”點頭示意羅網暗衛帶走小昭陽,昭王轉身如此吩咐道。
白亦非自是不敢不從。
昭王沒有懷疑過白亦非不會下棋。
身為兩國掌兵貴族的後嗣,白亦非若是不會下棋,那才叫人驚訝和懷疑。
正所謂“局中局外兩沉吟,猶是人間勝負心”,白亦非雖然年紀尚小,但是他的棋力卻是不弱,隻是和心思狡詐如狐的昭王相比,終究是不及許多。
這是年齡和閱曆帶來的問題,怪不了他。
“還算不錯。”昭王掃了一眼棋盤上的星羅棋布,讚許似的點了點頭,“白卿,你家這幾個小子中,偏偏是這個最小的幺兒最有你在兵法上的天賦。”
還不等白起回答,昭王又問:“白家小子,你覺得寡人的昭陽如何?”
白亦非眼睛微眯,然後對著昭王微微欠身,語氣輕緩誠懇卻又不謙卑:“公主金尊玉貴,玉質天成,合該母儀天下。”
倒也不怪白亦非會這樣講,實在是小昭陽的公主身份太特殊了。
要知道,“公主”一詞原本指代的是一國之君的女兒。
若是論身份,小昭陽其實隻是太子之女,而且還不是尊貴的嫡女,所以,以她的身份是遠遠不夠能被破例封為公主的。
但是本名為季嬴的小女孩實在是玉雪聰慧且惹人憐愛,再加上疼愛她的昭王祖父在秦國足夠一手遮天,因此,哪怕有些朝臣外戚們對季嬴昭陽公主的封號有所微詞,但到底沒人敢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其他朝臣們也隻能自己安慰自己,太子嬴柱本來就是秦國未來的王,一旦將來嬴柱登基,那季嬴被封公主也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沒必要太過在意,畢竟再怎麼受寵,小昭陽她也隻是個公主,而不是公子,更不是嬴柱的繼承人。
“若是寡人給你個機會娶她為妻,你當如何?”手裡撚著一顆棋子,昭王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公主生的如此美麗動人,知好色則慕少艾,小子是個俗人,自然心生好感。倘若秦王有此美意,在下不勝感激。”白亦非垂眼收拾著棋盤上的棋子,張口說著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相信幾分的話,“隻是小子身為韓國之人,倘若非要成就這場婚約,恐怕會委屈了公主。”
畢竟區區一個韓國貴族之子,哪有資格肖想秦國最受寵的昭陽公主。
這是白亦非沒有說儘的話。
雖然沒有講出來,但是昭王又是何等人物,輕而易舉的就猜出了白亦非的言外之意。
於是,昭王的眼睛在一瞬間沉了下來。
“白家小子,子隨父,父親才是一家之主。”將手裡的棋子扔回棋簍裡,昭王的語氣重了幾分。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白亦非像是什麼都沒有發覺似的,依舊麵容平靜,“或許母親才是一個孩子最依賴的對象。”
“算你有理。”怔怔看了白亦非幾息的時間,等到白起背上的冷汗都要打濕衣服了,昭王從棋盤的一側站了起來,“昭陽調皮,這幾日打擾武安君了。”
“王上何意?”白起驚訝的抬頭,“您不帶昭陽公主回宮了嗎?”
“昭陽身體嬌弱卻生性貪玩,要是這個時候帶她回去,太子和龐姬的擔心可是會把小丫頭給淹沒的。”輕描淡寫的略過小昭陽逞強受傷的事實,昭王振了振長袖,笑的像是個慈祥的老爺爺一樣,“而且要是讓她醒來後沒看見救她一命的小恩人,那小丫頭一旦脾氣上來,可是會把寡人昭陽殿的房頂給掀翻了的。所以呀,武安君,這七天裡就勞煩你多多上心了。”
“公主金尊玉貴,臣——”說實話,白起的內心是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