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間,白芊紅哭了出來,她哭地聲撕裂竭,哭地淚如雨下,抱著還散發著溫熱的蓁蓁,白芊紅史無前例的哭了個心滿意足。
“阿娘。”白芊紅哽咽著又摟緊了一些。
“我在。”哪怕身體已經有些痛了,但蓁蓁卻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
“阿娘。”白芊紅又喚了一聲。
“我在。”輕輕拍打著白芊紅的脊背,蓁蓁不厭其煩,“不要怕,阿娘在呢。”
毫無疑問,在人生的道路上,當彆人還在努力奔向終點時,白芊紅則是直接出生在了終點。
家世,容貌,才學,每一樣都足以讓白芊紅傲視眾人。
所以,她是驕傲的,甚至是驕傲到近乎目空一切的地步。
都說越是驕傲的人越不允許失敗,白芊紅亦是如此。她可以接受自己得不到,但是卻無法忍受失去。
越是在意之人,越是如此。
所以,當前世蓁蓁的死訊傳來時,除了鋪天蓋地的悲傷,被背叛的憤怒填滿了白芊紅的胸膛。
那時候的白芊紅,根本沒有心情去細究張良的不可奈何,她隻牢牢記住了一件事——他背叛了她!
這是很沒有道理的。
要知道,張良沒有做錯什麼,他隻是和白芊紅所在的立場不同而已。
在其位,謀其政。
張子房可以為白芊紅而妥協,但是,身為韓國五世相國的後人,複國是他的畢生目標,秦始皇嬴政也好,昭陽公主季嬴也罷,都是他的仇人。
兒女情長終究不敵家國大義。
今夜母女之間脈脈溫情的談話內容,白亦非和白伯瑾都是一概不知的。
白伯瑾或許能夠猜到一點,但是,他畢竟是個男兒郎,女孩子晦澀難懂的心思他到底還是猜不透的。
《詩三百》有言: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在這個世上,或許隻有女人才能懂得女人那些不可言說的糾結和苦悶。
預料當中,在月上眉梢之時,主院那邊派人傳來消息。
“奴婢見過侯爺,見過郎君。”來的人是女主人的貼身侍女,蓁蓁是個很看中麵子的人,所以能夠在她身邊貼身侍奉,於禮儀一道,侍女簡直是刻在骨子裡的熟練,隻見她微微屈膝,嫋嫋施禮,一舉一動如嬌花照水,美麗優雅,“女郎受了委屈,大哭一場後已經被夫人哄著歇下了,夫人令奴婢傳話,今夜委屈侯爺在書房安歇。另外,夫人還有話轉告郎君,皚如山上雪,皎若雲中月。”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中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出自卓文君的《白頭吟》,後世裡鼎鼎有名的訣彆詩。
聽聞此言,白伯瑾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果然,蓁蓁出手,就從來沒有失手。
“你和你娘之間的秘密倒是挺多的。”待侍女退去,白亦非輕飄飄的看了白伯瑾一眼,似乎是隨意感歎了一句。
雖然不懂蓁蓁轉告給白伯瑾那句詩的含義,但是看白伯瑾的表情,白亦非也能夠猜到,這對母子又有事情瞞著自己了。
嘖,怪不得都說兒女是上輩子的債主,有些時候,這兩個小鬼真是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