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侍郎的府邸位於京城之中最為繁華的一條街道上。
穿過大宅中的影壁和垂花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在雕花木門前,正急得團團轉的王麻子。
“嬤嬤,夫人怎麼說?”王麻子滿臉堆笑,討好的看著一旁的老嬤嬤,問:“我能不能進去?”
那老嬤嬤冷著臉,並不言語,她雖然是女子,卻比王麻子還高還壯,此刻堵在門口,既像一座小山,又像一座鐵塔。
反倒是嬤嬤一旁,剛來的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開了口,“好好的活兒交給你都完不成,還有什麼臉來見夫人?”
王麻子苦笑幾聲,此刻也是騎虎難下。他也不知道當時在森林裡自己是怎麼想的。可能是被鬼迷了心竅,所以才信了唐楠楠的話。
他現在心裡後悔極了,卻沒有一點辦法,隻得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將那荷包恭恭敬敬舉過頭頂,遞給那鐵塔嬤嬤,“嬤嬤,您心善,救我一命吧。”
“這可是關係到你們整個侍郎府的大事,你最好還是想清楚再決定。”
沒由來的,王麻子腦子突然閃過唐楠楠的話,他咬咬牙,又多補了一句:“嬤嬤,此事關係重大,甚至會影響到整個侍郎府。”
“嗬。”聞言,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不禁在心裡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但他皮麵上依舊裝作淡然道:“嬤嬤可彆被這人騙了去,他這種人怎麼可能知道能影響整個侍郎府的事呢?”
許是財帛動人心,又或者是“整個侍郎府”影響甚大,那嬤嬤收了荷包,不顧身旁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的話,敲了敲身後的雕花木門後,快步走了進去。
看著嬤嬤進門為自己通傳,王麻子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轉頭看向一邊的男子,憤憤道:“張輝,我平日裡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張輝冷哼一聲,“我怎麼就害你了?我給你活兒還有錯了?”
見他油鹽不進,揣著明白裝糊塗,王麻子也不再多言,隻是默默在腦子裡回想唐楠楠的話。
畢竟他等會見了到了夫人,能不能活,怎麼活,全都要看唐楠楠的話有幾分分量了。
時間倒回到一個時辰前。
聽到王麻子說完那句“說來聽聽。”,唐楠楠和洛雲妤心裡的大石頭驟然落地。
兩人相視一眼,十分默契的在心裡有了話術的說明要點。
即:繼續堅持以穩定對方情緒為核心,並用話術對其思維進行引導,在充分闡述利害關係的同時,著重強調己方的重要性。
一念至此,唐楠楠和洛雲妤便開始一唱一和的表演。
“想必尊夫人也是受人誘騙,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唐楠楠摩挲著指節,泰然自若,率先開口,“不如你回去,將其中的利害關係跟尊夫人說清楚,道明白,到時候她不僅不會罰你,甚至會獎賞你。”
“對了,”唐楠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們府上除了尊夫人之外,是否還有貴妾?”
雖然王麻子不知道她問的這個問題有何意義,但還是照實說了,“有的。”
有了唐楠楠對於事件的定性、誘導和鋪墊,洛雲妤接下來的話就更有效果了。
隻聽她道:“屆時你可以這樣說:‘這件事都是由那位貴妾在暗中使壞,目的就是為了離間老爺和夫人的關係,此事乾係甚大,一旦成功,那夫人必然是會被老爺厭棄,更有可能會被掃地出門。’”
經過兩人一番言論,沒什麼文化,情緒還不穩定,內心已經有破綻的王麻子徹徹底底改了主意。
“好了,夫人喊你進去。”
聽到那鐵塔嬤嬤的話,王麻子思緒瞬間從回憶中抽離,轉到了現實。
他忙不迭的對著嬤嬤道謝,而後跟著嬤嬤進入了室內。
在王麻子一旁看戲的張輝,見到這一幕,心裡隱隱感覺到不得勁,連忙走到角落處,將食指含進嘴裡,然後用沾著唾沫的手指,緩緩捅破了窗戶紙,開始偷聽起來。
屋內,工部尚書之女,禮部侍郎的正牌娘子——林陶英此刻正捧著一盞香茗,端坐在太師椅上。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王麻子,“你說的影響整個侍郎府的大事是什麼?”
王麻子擦了擦額頭的虛汗,結結巴巴開口,將唐楠楠和洛雲妤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屋外,正趴在窗口偷聽的張輝聽完他的複述,暗道不妙。
他這一招,雖然收效極好,但就是太過冒險,容易被發現。
所以他才特意找了王麻子這樣一個沒什麼頭腦,見錢眼開,還不容易被人關注的人。
誰承想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由於王麻子太過蠢笨,又沒什麼主見,才成了他找的替死鬼。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被唐楠楠用話術鼓動。
一瞬間,張輝後背的衣衫被冷汗打濕,此事已然敗露,他作為貴妾李虞安插在林夫人身邊的眼線,必然是活不下去的。
逃!
此刻,他的腦子裡隻有這一個念頭。
而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