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木耳……”安瑤喝完湯,許筠接過碗離開。
士兵的餘光輕輕掠過許筠,對這位將軍的親衛略顯好奇,他從不和他們交流,甚至不同行,沒有一刻是沒有跟在將軍身邊的,沉默寡言得像一道影子。
"我知道了,讓將士們抓緊時間休息,一早動身,得加快速度。"
安瑤站起來,抽出腰間彆的彎刀,寒光反射在黑玉般的瞳孔中:“拖得久了,恐生變故。”
七日後,狂風大作,黑雲壓城,是為天時;地處窪地,高處落石樹木,易隱藏奇襲,是為地利;精兵強將,前後夾擊,是為人和。
在距離瑤城不足五裡的密林,安瑤正在進行戰前最後一次布署。
他們披星戴月行進一個多月,踏遍高山峽穀,為的就是這一天。
安瑤翻身上馬,長槍被擦得雪亮,烈烈狂風揚起長發,眉目如劍,劍指山河。
正是烏雲滾滾,電閃雪鳴,一場大雨即將降下,一場硬仗即將打響。
極致的靜與激烈的動中,安瑤閉上眼,呼吸著風起雲湧間的草木氣味,從胸腔中清喝而出:
“神英軍,軍魂何在!”
刹那間,長槍碰撞地麵,百人步代齊踏,如同從地脈深處怒吼出的龍吟,大地在顫抖,雷鳴被覆蓋,熱血在沸騰,千人怒吼:“軍魂永在!”
正在和韓澈軍頑固對抗的敵軍,忽然聽見背後如雨點般密極的馬蹄聲和幾乎震天動地的巨石滾動聲。
“殺!”
轉頭看去。
像是天降騎兵,他們從山坡上傾瀉而下,在巨石間靈活穿梭,那一瞬間的氣勢,鐵錘一般狠狠敲擊在他們的胸口。
這是第一步:擊潰軍心。
巨石巨大的衝擊力令人無法阻擋,大雨如石子一般打下來,整片天地仿佛形成了一塊由神英軍掌握的領域。
他們似乎從四麵八方而來,無形之中將端平的大軍斬斷,四分五裂,一旦失去指揮,敗隻是時間問題。
這是第二步:斬斷陣型。
經過一個多月錘練的神英軍如涅槃的鳳凰,他們是由安瑤淬煉出來的最鋒利的鋼刀。
安瑤駕馬長驅直入,是燃燒在混沌天地中的神火,頃刻燎原,長槍從空中橫切而下,銳不可當,對麵的軍旗應聲斷裂,倒地被泥水浸濕,大雨衝刷掉槍尖上的血。
棕馬嘶鳴。
他抬頭,看見城牆上的端平王和……娘親。
長公主一身紫衣,看著他,被侍衛用刀架著脖子壓至城牆邊沿,眼裡滿是喜愛與欣慰,絲毫沒有懼意。
這是端平王能想出的最後一個辦法——若在五月前,任誰也想不到這個乳臭未乾的紈絝外甥會成為最後那個,斷送他野心,來取他性命之人。
雨水打濕他的頭發和衣服,狼狽不堪,他看向城下那個紅衣將軍,像是天邊升起的朝陽,年輕肆意,仿佛得到了萬物偏愛,端平接過侍衛的刀,架在親妹妹的脖子上,大聲道:
“安瑤!若想你母親活命,就讓你的軍隊停下!乖乖投降!”
韓澈從拚殺中解脫出來,視線從城牆移向安瑤。
勝利在望,血脈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