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梁愆瞳孔微微顫抖著,臉上無可抑製地露出欣喜的笑容。
“沒了,真的沒了!那個東西它……”話說到一半,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他光亮的額頭,瞬間凍結了他的喜悅。
梁愆僵硬地緩緩抬起頭,臉上殘餘的笑意褪去,逐漸被驚恐所取代。
天花板上,一隻隻詭異恐怖的手慢慢從水泥鋼筋中穿過,它們中的一部分仍有氣無力的耷拉著,一部分裂開大口正咀嚼著什麼,不斷有粘稠的血水從指尖墜落。而在那顆大眼球的邊緣,如果有人仔細數一數,或許能發現它又多了幾隻手!
眼看著怪物越來越靠近,梁愆驚恐求饒:“不!不要殺我,我可以為您帶來食物!真的,您相信我,饒了……”
他的懇求沒能說完,怪物已經從天花板上飛下來。
伴隨著“嘎吱嘎吱”的咀嚼聲,隱約還有陰冷尖細的怨咒聲含混其中:“無用的…廢物…食物…有彆人的標記……該死的…通靈師……”
***
容喬都不記得自己是憑著怎樣的毅力爬回宿舍的。
等他被叫醒時,外麵已經是深夜,而自己正躺在下鋪的空床上,唯一還沒有離開的室友正焦急的搖晃著他。
“小喬!小喬,快醒醒,你在發燒!”謝凱揚拎著容喬的衣領搖晃幾下,又左右開弓往他臉上招呼好幾回,總算看到容喬睜開了眼。
他們這一屆的畢業考核已經完成,學生陸陸續續離校,寢室原本四個人,隻剩下打算在本地租房找工作的容喬,和準備在本校讀研深造的謝凱揚。
容喬體內的戰鬥正陷入白熱化階段,這正像是免疫係統與病毒的對抗,無論哪一方成為最終贏家,他作為戰場載體都免不了發熱抽搐、意識昏沉。
其實謝凱揚揪他衣領的時候容喬就已經醒了,隻是渾身虛軟難受,連撐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醒過來也隻能從被筒裡伸出一根手指頭,隔空譴責某個不良損友:“你,打我!”
謝凱揚嘴角一抽,扯開他身上滾的被子筒,把人拽起來,“我那是為了叫醒你好不好。也不看看你燒成什麼樣了,這不得趕緊去醫院掛水麼,不把你叫醒難道你覺得我能把你扛過去?”
他一下床就手腳發軟的往下跪,謝凱揚這個不愛運動的宅男果然扛不動他,最後還是容喬自己抓著床杆站穩的。
“你看看,我就說吧!”
容喬無語:“你虛到扶不動我,難道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這叫自我認知清晰,做不到的事情絕對不打腫臉充胖子。”謝凱揚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扛著人往外挪,嘴上還在抖著機靈,“我這人,菜也菜得真實。不像你,平時吹噓自己是練過的,身體素質賊棒,好幾年沒生過病,這回狠狠打臉了吧!”
容喬想反駁自己這不是正常生病,但回想起白天見到的詭異怪物,又默默把這話咽回去,轉而損他說:“是菜得挺真實的,每次打遊戲被輪番按在地上摩擦,這層樓的爸爸都攢了一遝了吧!”
“誒誒,你這人咋這樣,說好了不提這事呢!”謝凱揚被戳了痛腳,氣急敗壞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時不同往日。平時你能單手撂翻我,可今天我雄起了,我能一根手指頭戳死你,你信不信!”
容喬嗤笑一聲,心底的陰霾散去不少,打起精神繼續跟他插科打諢:“我就說你之前是趁我生病挾私報複。”
“我沒有!”謝凱揚差點跳起來自證清白,“你兄弟我是那種人嗎!”
容喬反問:“你不是嗎?”
兩人跌跌撞撞下樓,幸虧樓層不高,才平安無事的落地。
出了宿舍樓,謝凱揚走著走著忽然又樂嗬一聲,說:“嘿,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報複心理的。但不多,就那麼一丟丟,我保證!”
容喬笑出了聲。
謝凱揚笑著笑著,問他:“你今天怎麼了,平時不見你嘴這麼利呀!”
容喬緩緩吸了一口氣,斂去笑容,慢吞吞道:“今天出門,碰上一件炸裂我三觀的事,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呢。”
一聽這話,謝凱揚頓時好奇心泛濫,追問道:“什麼事,說出來讓兄弟樂嗬樂嗬!”
容喬扭頭看他,望見他眼底清澈的愚蠢,於是扯出一個虛假的微笑:“就不告訴你。”
“欸?兄弟你不道義啊!”
謝凱揚連連抗議,可惜直到兩人上了出租車,他也沒能從容喬口中問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