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淩沒有推開他。
但是林與川並沒有特彆高興,因為賀淩也沒有回應他。
他們就一直不尷不尬地維持著這個姿勢,直到賀淩推了推他,提醒他到站了。
林與川手忙腳亂地鬆手放開他,趕緊為自己找補:“那個……剛剛人太多了,我手沒地方放。”
說完,他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巴掌。什麼叫手沒地方放?他的手是後來安裝在身上的嗎?
什麼是多說多錯,越說越錯,他總算是明白了。
好在賀淩看起來也不是很在意,隻說:“下次不帶你擠地鐵了。早知道這麼多人,就打個車了。”
可他越是表現得無所謂,林與川就越是抓心撓肝地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兩人一路無話地往目的地去,跟中介碰頭的時候,中介甚至都沒看出來他們倆是一起的。
上午先看了兩套房子,過程中賀淩的神情始終都淡淡的,看不出滿意還是不滿意。
倒是林與川,把挑剔和嫌棄都寫在了臉上。
看完之後,賀淩對中介說了句“再考慮一下”,那中年男人便拉下了臉,陰陽怪氣道:“這個價位能租到個能住的房子就不錯了,哪會有十全十美,什麼都合你心意的房子?”
“小夥子,彆太心高氣傲了。現在不抓緊定下來,回頭就連這樣的,你都未必能租得到!”
賀淩一抬眼,不退也不讓:“我又沒拿著地下室的價位讓你給我找彆墅,這個價位不就是租房市場的平均價位?要不是為了找個合心意的房子,我找中介乾什麼,路邊貼的小廣告上麵不全都是房源?”
不歡而散之後,賀淩先帶著林與川去吃了頓午飯。
飯桌上,林與川問:“你跟中介嗆起來了……上午那兩套房子是不是就白看了?”
其實他脾氣比賀淩急多了,一聽見中介說話那麼不中聽,當時就特想張口罵他。
不過怕自己說錯話之後害賀淩租不到房子,他才強忍了下來。
賀淩把服務員剛送上來的菜推到他麵前,沒什麼所謂地說:“隻要讓他賺到這筆中介費,彆說嗆了一句,哪怕是跟他打了一架也沒事。”
“不過我本來就沒看中那兩套房子,他在網上跟我說,離地鐵站隻要二十分鐘,結果竟然是開車要開二十分鐘。”
林與川一聽,差點把剛喝下去的水嗆出來。
他哪裡見識過這種操作?
彆說跟這種無賴的中介扯皮了,就連親自跑腿看房子這種事,他都沒有經曆過。
賀淩猜得到他在想什麼,說:“下午你就彆跟我一起了,這麼熱還這麼曬,也沒什麼好玩的,沒必要,回家去吧。”
他生活裡非常普通的日常,卻是林與川這輩子都無需經曆的,偶然撞上一次,都要當成新奇有趣的遊戲來體驗。
賀淩早上才剛把他從市中心寸土寸金的豪宅區接出來,沒讓他開他的豪華超跑,卻帶著他擠了一次擁擠嘈雜的地鐵,後麵又帶著他去看了兩套又舊又破的老房子。
就連現在吃的,也是簡陋的路邊小店。
沒有什麼對比會比這更加鮮明了,賀淩想。
他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一起在練習室裡流汗,一起吃免費的公司食堂,甚至一起住便宜的低端酒店,這些經曆再新鮮,再美好,也隻是林與川漫長而精彩的人生中一段短暫的插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