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秦予義將繩子的一端在銅像的脖頸纏了一圈,打了個漂亮的結,又拽著另一端,在平頭麵前蹲下來,麵無表情地遞給他。
“自己拽著。”
平頭愣了,伸手接過繩子。
秦予義垂下眼,對平頭說,可聲音很清楚,其他人也都聽見了。
“想活命,就自己抓住機會。“
“下城的生存經驗,適用於這裡。”
說完,秦予義撐著膝蓋站起來,王浩昌他們在一個辦公室裡發現了新線索,他要去了解情況。
那平頭反應過來,開始玩命地拽著繩子,想把自己從地上拔出來。可那道血影畢竟是異化怪物,力量強悍,平頭還是一點點沒入地板。
平頭垂死掙紮太過用力,手被繩子割傷,他原本黑色的眼珠,開始從眼底漸漸爬上白翳。
平頭已經完全發病了,他的手牢牢拽住繩子,另一手向前方的眾人伸去。
“給我……把你們的手給我……”
“替換……換給我……”
但是無人敢靠近。
變異後的平頭和血影怪物居然在力量上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一時間,血影無法將變異的平頭完全拖入地板,變異後的平頭也無法從地板裡掙脫,襲擊大家。
血影狂躁起來,它仿佛有種執念,不知是為生前和平頭的齟齬,還是單純為得不到獵物而不滿。
它死死拽著平頭不放手,大有一副不將他拖下水不罷休的架勢。
血影和變異感染者的威脅已經轉為了他們之間的內部矛盾,危險暫時解除。
眾人看見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還是直接呆了。
這場難舍難分的角力中,唯一的受害者,居然是那銅像。
有人發現銅像又黃又綠又光亮的臉,居然變得有點紅,還有點紫。
“它怎麼了?”
“憋著了吧。”
“不是,一個銅像為什麼會被憋著了啊!”
三兩個心眼大的學生彼此認識,確認危險被控製後,他們在銅像麵前爭執了起來。
秦予義路過顏憶的時候,聽見她很小聲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秦予義腳步沒停,顏憶提高了聲量。
“之前我還能勉強撐著,現在你直接把我的秩序破壞了。”顏憶指向另一批神經敏感的學生。
他們雙手環抱,兩腳開立,每個人都警惕地麵對著彼此,保持著相同的間距,在討論自救的辦法。由於相隔較遠,他們的聲音有些大,很清晰地能讓大廳裡的每個人都聽見。
一個瘦小的齊劉海女生臉色蠟黃:“為什麼,這裡麵的人應該都沒有感染才對,沒有感染源,為什麼平頭還會發病……”
“難道說,其實病毒就在我們身上潛伏著!傷口就是發病條件!”一個有些微胖的男生激動地說。
“怎麼辦?得消毒!得把病毒趕出去!”另一個短發女生臉都急紅了。
“圖書館有紫外線消毒機,我們輪流進去消毒。”其他人也加入了討論。
“你瘋了,那有害的!”
“我們都這樣了,還怕有沒有害嗎?得堅持到清理師來啊!”
“不如把全身上下都包裹起來,不會受傷就行。”
“找個箱子,把自己裝起來更好!”
秦予義停下腳步,回過頭看那些發表言論的學生們。
顏憶皺眉,有些微微不滿:“你聽聽,恐慌加封閉的言論下,什麼反智的言論都出現了。”
“我之前雖然苦苦支撐,但好歹還能維持表麵和諧。現在你直接挑斷了大家最弱的神經,就不對你的行為負責了嗎?”顏憶將秦予義的話原封不動送還回去。
不料秦予義隻是抬眼,看向往人群中走的一道身影,他聲音溫和地對顏憶說:
“你問這些,是想知道,你之前的方法為什麼不行。”
顏憶抿嘴。
“要想建構秩序,得先適應秩序。”
秦予義偏頭,向顏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太心急了,眼中野心太明顯,得收一收。”
“先觀察,再判斷,最後建構。”
顏憶聽到此話後猛然睜大雙眼,她回想著這個下城人進入圖書館後的行為軌跡,正是如此。
顏憶很聰明,瞬間領悟,想明白後,她的表情輕鬆不少。
“這也是你們下城的經驗嗎?”
秦予義不置可否。
與此同時,出現在人群前麵的那道身影舉起了手,打斷了恐慌散布,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我!”翟寶舉在半空中細瘦蒼白的胳膊有點發抖。
“我是清理師……大家不要慌……我已經和外麵特遣隊取得聯係,再堅持一段時間……他們馬上就到!”
“所以……請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為……原地……待命……”翟寶越說聲音越低。
齊劉海的瘦小女生瞪著大眼睛,第一個質疑:“我們一進來就斷信號了,你怎麼聯係的?”
“呃……”翟寶放下手,撓了撓臉頰,“進來之前,聯係到的……”
“總之……”見越來越多道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翟寶握了握拳,穩住自己的聲音,那雙圓圓的沒有銳角的眼,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總之大家不要慌,還是聚在一起比較安全,獨自亂跑很容易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