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空城 20591024(1 / 2)

和boss通感的下場 綏流 6194 字 10個月前

“鬼,住手!”柳原厲聲喝道。

然而柳原的嗬止太遲了。

柳原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他急速地喘氣,緊緊看著鬼向前突刺的動作。

刺中了?

缺氧令他的視野模糊,他眼前晃了晃,看不清那柄斷刀到底有沒有插進那小子的心臟。

但是……那畢竟是鬼啊。

柳原的拳頭握了起來。

四十年前,這裡還沒有什麼東C區,也沒有幻空城。

鬼從一開始就是被權貴豢養的頂尖殺手,是一把隻會聽從命令的武器。

柳原撿到鬼的時候,這把隻會執行命令的武器正處於無主狀態。

那時候他居住地方的附近流傳開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有一個帶刀的修羅惡鬼,每逢月出之時,便會潛入村中,如鬼魅降臨,掠奪人命。

無人知曉他從何而來,也無人能看出他的招式流派。

人們隻知,他手起刀落,所到之處皆為亡靈。

這正是柳原心中最佳的試刀人選。

柳原生自鍛刀家族,可因先天雙腿殘疾,身體孱弱,無法從事鍛刀,更無法繼承祖業,從小成長在父親的打壓之中。

但他並沒有放棄,另辟蹊徑,自學偃術,根據鍛造的流程,造出能捶打鐵塊,能鏨刀鑿刻的機關人,輔助他鍛出自己的刀。

隻是,一把刀光成形還不夠,得開刃,得見血,得發揮它作為一把刀的功能。

為此他要物色一個合適的試刀人。

鬼再合適不過。

找到鬼的時候,他親眼看著,年輕的鬼正在殺掉一個瘦小的男人。

鬼身形壯碩高大,上身衣物半褪到腰間,身上縱橫交錯各種傷口的疤痕。

他擒住男人後頸,單手提起,男人像待宰的雞胡亂撲騰,放聲哀慟懇求。

殺手無動於衷,冷冽的長刀輕鬆貫穿男人腹腔。收刀時,鬼甩了下刀尖,血珠隔著數米,飛濺在了柳原擱在膝頭的手背上。

鬼淩亂的長發散在腦後,他整張臉全是血汙泥漬。

那時候,柳原隻記得鬼的眼睛。

銀灰色的瞳孔,像是蛇的眼球。

母親說過,眼睛是靈魂的容器。

鬼沒有靈魂,人刀合一。

這種人來試他的刀,再完美不過。

鄉間的道路在雨中變得泥濘,柳原驅使輪椅,艱難地向前滾動車輪,在身後留下兩道歪歪扭扭的車轍。

他靠近這把喪主後無法收斂的“刀”。

這個前不久父親意外身亡,頂著旁支壓力,排除萬難堅持繼任的年輕家主仰頭輕笑。

“從今以後你的新主人就是我。”

“你唯一需要奉行的命令,就是在我身邊,替我試刀。”

“你必須配得上我的刀,證明我有資格坐在家主的位置。”

殺手找到了新的主人,這三句話成為了三道枷鎖,是他奉行一生的道。

由此,在鬼的認知中,殺手完不成任務便會被拋棄,刀不能殺人便枉為刀。

鬼手中的刀斷掉之時,也是他踐行一生的信仰崩塌之時。

他一直覺得,柳原是世間最強的鍛刀師,出自他手的刀,刀刃鋒利堅硬,刀身韌性十足,屬於非凡的上品,更象征著鍛刀世家柳原家的驕傲。

刀會斷,一定是自己的過錯。

是他技藝不精的錯。

他必須彌補這種過錯,他不想再次被拋棄。

所以隻要殺掉就好了。

哪怕刀斷了,也可以殺掉。

他深諳殺人之術,最懂得怎麼給出致命一擊!

懷著這樣決絕的念頭,鬼握緊殘刀,全力刺出。

一瞬間,冰涼的寒氣抵上了秦予義的胸口。

和秦予義連接通感的商覺,無比清晰地感知到了死亡的威脅。

第一感覺是冰,銳器特有的,金屬的寒氣。

寒氣正源源不斷攫取體溫。

緊接而來感知到的是肋骨間的重擊。

身體開啟防禦機製,在被刺中的瞬間竭力蜷縮後退,穩定跳動的心臟遭受突如其來外擊,呼吸驟然停止。

疼痛感是遲來的,密密匝匝,隨著那集中的一點迅速放射,帶來電流般痙攣,麻痹了半邊身體。

商覺呼吸一窒,下意識摸上自己左胸口。

視野一晃。

是秦予義在低頭看他被刺中的位置。

衣服已被刀氣所傷,袒露出大片皮膚。

而在衣料之下,沒有見血。

原來是秦予義左臂上的殖金急劇流動退散,爬至他的胸前。

那塊皮膚上出現了一小片堅硬的金屬,護住了他的要害。

商覺看清那救命的東西,麵色仍未改善,反而更深更重地擰眉。

殖金……

他半闔目,斂去眼中的憂慮。

“夠了!”柳原死死握緊兩邊的輪椅扶手,驅動輪椅衝到鬼的旁邊,一掌打開他握刀的手。

“刀斷了便是廢刀,輸了就必須立即停手!”已經顯露出老態的柳原,兩眉倒豎,怒目圓睜。

“你以為殺掉他就可以掩蓋刀的問題嗎?你使出這種下三濫招數並沒有維護我的尊嚴,你是在羞辱我的作品!”

他命令著同樣衰老的鬼離開,冷聲衝鬼的背影下達指令。

“你不配再握我的刀了。”

瞬間,那離去的身影忽然泄力一樣佝僂了下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簷廊之外。

鬼離開後,這片空間靜得可怕,隻剩秦予義疲憊的呼吸聲。

柳原視線掃過躺在地上的失敗品,抬頭去看這個竭力求生的年輕人。

“轉告你身後的人,我會替你們修複這把武器。”

說著,柳原看向秦予義重新附著在左臂上麵的金屬,苦澀地笑了一下。

“太久沒去外麵的世界,對上殖金就是這樣……原來我的刀已經不行了啊。”

他長歎一聲,收起惆悵,垂眸撫摸膝上的木盒,對秦予義說:“三日後來取。”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道重物砸向地板的聲音。

柳原抬眼,發現臉色蒼白的秦予義已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柳原默了下,歎息道:“精疲力儘了……那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我這最不缺的就是房間。”

說著,他按開輪椅上的機關,取出控製麵板,兩個外形原始粗獷的機器人走姿僵硬地進來,扛起了秦予義,運送進了一間空的寢室。

秦予義失去意識的瞬間,商覺和他的通感就斷掉了。

他的感知還停留在被刺中的那一刻。

商覺從辦公桌前起身,窗簾自動合上,將窗外的霓虹都市和他所處的房間隔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走向沒有一絲褶皺痕跡的床,平躺了下來,嘗試著像人類那樣,久違地睡上一覺。

可和能夠順暢陷入昏睡的秦予義不同。

商覺的意識永遠處於清醒狀態,他永遠無法從現實脫離,進入夢境。

他能做到的,最接近做夢的事,就是啟動一項程序。

【回憶自檢程序已啟動】

【正在讀取編號20591024的記憶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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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感覺怎麼樣?”

商覺聽見那道討厭的聲音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