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如此,城市管理局隻是代為保管,種夢提供了一種非常公平的獲得方式。”puppet繼續說道,“這把病毒刀,會加入東C區即將上線的新夢閾,成為最終獎勵的一部分。”
“為了確保獎勵由東C區獲得,種夢第六繼承人添加了一條規則,本次進入新夢閾的清理團隊,僅限由東C區長期居住者帶隊,東C區出身的清理師要占團隊總人數的一半以上。”
黑川蓮垂眼思索:“也就是說,無論是東C區的哪派勢力,隻要想拿到這把刀,就隻能贏下夢閾。”
唐尼笑了一下:“這倒很符合種夢的一貫作風,不過……”
“……東C區的清理師都被申月大社壟斷,無論是天元,還是黑地,我們手上都沒有能用的清理師。”
唐尼敏銳地看了一眼黑川蓮,分析局勢:“所以這樣看,另一個野心勃勃的勢力終於浮出水麵了,他們和種夢公司走得最近,現在病毒刀變成夢閾的獎勵,隻有他們有能力爭奪,無限利好他們。”
“勢力……你在暗示申月大社與天元和黑地三分鼎足?”黑川蓮抬頭,戴著白手套的雙手十指交叉,托在下巴前,“抱歉,天元太弱了,恐怕沒資格和我們比肩。”
“而且,申月和我們沒有利益衝突。”黑川蓮陰沉著臉對唐尼說。“隻要不是天元拿到病毒刀,最終贏下獎勵的是誰都無所謂。”
唐尼取過幾邊托盤中的白色瓷杯,在兩人麵前擺開,斟倒了酒液。
“這樣看天元真是危機重重……”他舉起瓷杯,向黑川蓮揚了揚。“舉步維艱了。”
黑川蓮慢慢舉起酒杯:“誰讓你們的觀念出了問題。你們還沒有認清現狀嗎?擁有自我意識的仿生人,不過是人類發展的冗餘,無法嚴格執行全部命令的仿生人,隻會拖慢社會的效率。”
“效率就是衡量一切的絕對標準。”黑川蓮態度強硬地說道,“病毒刀必須得歸於我們這邊,人類必須要實現對仿生人的全部控製。最初創造它們,就是為把它們當做工具使用。你們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們在企圖讓一個工具得到和人類同等的地位。”
“是嗎?可是人類自己的內部,也從來不是一切都平等的吧?”唐尼晃了晃酒杯。“你清楚天元一直以來為仿生人爭取權利的真正答案。不單是擁有獨立意識仿生人的主權,我們還要弄清楚,到底是誰有資格定義‘工具’。今天被你們稱作工具的是仿生人,明天或許就是三百層以下的人,這個底線我們絕不會讓。”
“何況……”唐尼深深地看了一眼黑川蓮。
“你絕對知道幻空城的病根在哪,是天元和黑地的矛盾嗎?是人類奴役仿生人的矛盾嗎?都不是……”唐尼盯在黑川蓮手腕上,“你戴著那塊表,你最清楚。”
黑川蓮偏過頭,默默用袖口掩了下。
唐尼諷刺地笑了笑:“生活在服務器裡那幫人,一己之力傾儘整個城市的資源,他們就像生活在舒適巢穴裡的蟻後,所有東C區的人都是為他們服務的工蟻。他們和我們的差距,不隻是虛擬和現實的差距,他們更是成為了超越人類的物種……‘幻人’,沒錯吧,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們‘幻人’,生活在虛幻世界裡的人,整個東C區就是他們享受餘生的後花園。”
唐尼麵無表情地移開了酒杯,白瓷杯懸在炭火猩紅的火盆上,冰冷的眼神之下是燃燒不儘的鬥意。
“不然怎麼隻有東C區成為清理師的渠道被壟斷,不就是提供能源的種夢公司在和‘幻人’控製的申月大社合作,確保能源可以一點不漏地流向服務器,以此支撐‘幻人’美夢一樣的虛幻世界持續運行。”
“嗬,一幫早就該裝進骨灰壇的幽靈,還在現世徘徊遊蕩。為了集中管理,才誕生了這座畸形的城市。”
唐尼再也不笑了,他抬眼看黑川,眼神執著,又含著怒其不爭。
“那時我們總從學校天台用望遠鏡眺望這座城市的夜景。頂端最亮,漸變一樣,越往下越暗,直到最後隱沒在地裡,遠遠看去,就像懸在空中很亮的島。”
“最多靜靜看個十分鐘,我們就會立刻丟掉望遠鏡,在天台上躺下來。麵朝夜空,一言一語咒罵這霓虹發光的城市該死的冰冷……這一切你都忘了嗎?”
黑川蓮遊移開眼神,仿著唐尼的動作,也將手中的酒杯懸在火盆之上,聲音硬邦邦地說:
“我不記得了,以後不要再提醒我了。”
唐尼一頓,壓低聲音,咬緊牙關,眼神灼灼:
“當初在學校裡,是誰對我說要讓幻空城重回平地?是誰說要把那幫‘幻人’趕出我們城市?是誰說要把幻空城變成一個讓所有人都得到尊重和平等的地方?”
黑川蓮手中的酒杯一抖,向下傾倒著透明的酒液。
“那樣天真的話,我寧可沒有說過。”他淡色薄唇動了動。
“嗬。”唐尼也乾脆利落地將杯中的酒澆進烈火,他眼中躍動著薄光,帶著傲慢和強勢,看向黑川蓮。
“既然如此,病毒刀就隻是一個開始。”
“我們,向你們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