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直到良仁坐在座位上了,才反應過來,他真的要作為年未星的助理跟他一塊兒下鄉了。而心情不悅的大明星,正勾著一半口罩,和他旁邊座位的人說話。
“我是他哥哥,票沒有買在一起,能麻煩您換個座位嗎?”
“嗯,在前麵,七十座,我也是到長青。”
“麻煩您了,辛苦,我幫您把東西拿過去。”
年未星把白色塑料袋遞給良仁讓他抱著,把行李箱拉杆縮裡麵,輕鬆一舉放到了頭頂上,然後幫那個有些年邁的婆婆把東西取下來,拎在自己手裡。
“哎呀,不用這麼客氣,小夥子你坐吧,我自己過去就行。”婆婆笑得很溫和,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想從年未星手裡接過東西。
年未星沒說話,隻低著頭徑直往前走了。
良仁看他熟練的避開正在走廊裡放東西的人,繞過那些沒有座位的乘客,腳步輕快,沒有停頓地走出來一條路。
他的背影又俊朗又高大。
因為手部用力,能隱隱看到他背部流暢的線條和手臂堅實的肌肉,那是一個寬闊的,看起來能扛起很多東西的肩膀。他雖然隻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長袖,但混在人群中是那麼的有條不紊、風度翩翩,像塵埃中的碎石。再怎麼遮掩,也沒辦法忽視他的與眾不同和他磨不平的棱角。
等東西放好,婆婆坐下了,他又和周圍的人說了兩句話,這才放心的走了回來。
良仁就那樣注視著他。
十七、十八是雙人座。良仁坐在靠窗的地方,年未星靠著過道。等他走近了,良仁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問:“為什麼要換座位?”
“沒有為什麼。”年未星從他懷裡把袋子拎出來,在他身邊坐下了。
良仁又問:“為什麼要牽我的手?”
年未星看了他一眼:“不為什麼。”
“剛剛還要趕我回去,為什麼又突然讓我上車?”良仁笑著,臉上漾著兩個酒窩,“這個問題你總該能回答我吧?”
年未星輕輕瞟過他的酒窩,他的嘴唇,最後又移開了目光,什麼都沒看。
他說:“因為糖。”
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顆來,是剛剛檢票之前從良仁手裡拿的。
良仁問:“你不是不吃糖嗎?”
年未星剝了糖放進自己嘴裡,他慢吞吞的嚼著,含含糊糊地說:“以前沒吃過。”
良仁聽到後明顯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這個答案。
世界上還有沒吃過糖的人嗎?
他的眼神太過於直白,年未星笑了一下:“小時候隻吃過散裝的冰糖,幾塊錢一大袋的那種,我媽熬粥的時候我才能悄悄摸一塊吃。”
這是一句示弱。
良仁看著他的側臉。儘管年未星還戴著帽子口罩,但他還是能看清他的神情,他不太緊繃,也不太落寞,眼睛裡裝著一汪深不見底的井水,無波無瀾。
他突然可以回答自己問年未星的那個問題。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是的。
本來他是想針鋒相對兩句,年未星給他的傲慢和火氣他總得還給他,也想看看年未星出爾反爾被自己打臉的樣子,可是他現在不想了。
他想起年未星靠在石牆上,在夢裡哭的樣子,又不忍心了。
‘你以前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這一句,在嘴邊轉了兩轉,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良仁把話題轉走了:“一直戴著口罩,悶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