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找到葉遇雪時,他已成了“葉玉雪”。他聽著他平靜漠然地說著曾經曆過的煉獄,輕描淡寫。他不敢想,那般清傲嬌矜的人,是如何撐到現在……
葉玉雪說他臟。的確,即便是現代開明平等的社會,對待這種事,大眾的憐憫中也總會夾雜些刻薄尖酸的汙言穢語,何況在這個迂腐頑固的時代,葉玉雪便是被挫骨揚灰,世人也隻會拍手叫好……
他無法虛偽地說自己不在乎。可他怎麼會怪他?怎麼能怪他?葉玉雪若是怕臟,他便是放乾自己渾身的血給他沐浴也甘心!可葉玉雪這般菲薄自棄,卻讓他心如刀絞……
他知道葉玉雪恨,所以利用前世所知的策論、算計、兵法、謀略,助他滅儘桓北軍,覆滅蒼北,殺了那個女子,那個害了他一生的源頭……
北征前,他單膝下跪,用自製的玉嵌銀指環向葉玉雪求婚。他又哭又笑,再維持不住往日的冷靜,跪著撲到他懷裡,將這些年沒敢流的淚,哭了個乾淨……他說,他要用娘親調製的梔子香泡浴。他想,也許這次,他能忘了從前那些痛苦……
可他早年備下的婚服終是沒能讓他看一眼,問他喜不喜歡?梔子香調成了,也等著他回來用。他知葉玉雪傷了身子,活不了多長,早就做好了與他同棺而眠的準備。卻不曾想會來的這麼快——報完仇的葉玉雪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早已備下的婚服成了壽衣…… 但他們終是同眠。
他不是不懂情愛,而是葉遇雪眉間豔紅那幕的驚鴻一眼,他才知—— 一眼萬年,生死不渝。
製毒之法是他所教,他怎會不知?其實早有預料,以葉遇雪的性子,活了這麼些年隻為報酬。他寧願結束自己的性命,也不願將所剩無幾餘生留給他……有時他也會恍惚,卻不敢猜想,葉遇雪…是否愛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