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綠葉像是在一瞬間被染上了紅色,地麵上也是被洗去了色彩;起風了,紅葉滿天飛舞,飛到湖麵上,屋頂上,書頁上。
花相景坐在楓林中,拿著書,但他的視線從未落到書上,隻是呆呆的望著那條回山寨的路;他一直都待在苗寨,吳太啟一回來肯定是要先去給辰喀乾打彙報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朵兒,你還不回去?”
花重台坐到他旁邊,又將他手裡的書抽出來放到桌子上。
“看不下去就彆看了。”
他手上一空,就趴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一臉憂鬱;花重台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看向花相景看的那邊。
“那鐲子你還留著?”
“你送我娘的定情信物,我敢丟嗎?”
花重台沉默了片刻,喝了口茶,花重台很喜歡他的娘,他娘之前是一個舞伎,沒有自己的名字,隻有一個稱號,碎瑤;後來跟了花重台就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鄔碧卓,碧卓寓意必卓。
後來鄔碧卓死了,花重台心裡很愧疚,想對花相景加倍的好,就將他當作自己的唯一;但花重台是第一次當父親,以為給花相景找了個相當於娘的人,還給花相景生了個弟弟做伴,最後打算把迎宗宮三宮主之位傳給他,就行了;最後忽視了對他的陪伴。
“三小宮主!”
吳太啟騎著馬向這邊飛馳而來,花相景見到他一下子精神了,站起來就往那邊跑去。
秋風將片片紅葉吹下,地麵上的落葉被卷到了天上,整個楓葉林不管天上地下都是紅色的;本是十分淒涼的季節,卻不覺絲毫淒涼。
吳太啟下了馬,伸開雙臂,抱住了花相景,“苗王告訴我,你一直在這等著我,想我了?”
花相景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刺玫花的香味,花相景很喜歡這個味道。吳太啟瞥見向這邊走過來的花重台,便放開花相景;花相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放開,就又牽上了吳太啟的手。
“吳舵主,你若是不回來,犬子可就要生我的氣了。”
花相景這才想起花重台還在,立馬放下了剛牽住吳太啟的手,怕花重台看出什麼來。
“三宮主,令郎這般賢德,我怎敢不回來?第一時間就往這來,苗王那邊我還未去彙報。”
“行,就不打擾你辦事了。”
花重台說著就拉著花相景往回走,花重台他可沒有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隻是覺得關係親點沒什麼問題。
吳太啟到了苗寨,就見辰喀乾打坐在椅子上,一臉輕鬆的樣子。
“王,此次任務已完成。”
“哎,這種事交給你,我就放心多了。你之前不是要賞賜嗎?說吧,要什麼?”
吳太啟把要說的話在心中理了一遍,才道:“我想請您賜婚給我和迎宗宮三小宮主。”
“阿法,彆說笑了,三小宮主可是你未來的妹夫。”
“我並非說笑,我喜歡他。”
辰喀乾打聽後站起來,同時拍著桌上,“你混賬!”
吳太啟立馬跪了下來,“王,您不是答應過我的嗎?”
辰喀乾打的手指被捏的哢哢直響,太陽穴突突直跳,“阿法,我的孩子,你比我那些親生的孩子還更適合當我的繼承人;在一個繼承人的眼裡除了苗寨就不能有彆的,這我是教過你的,你也是明白的。而且他也是未來迎宗宮的三宮主,你這讓他怎麼辦,若他也喜歡你,就罷了;但若是他不喜歡你呢?”
吳太啟在遇到花相景前,一直都是利益至上,他可以為了利益做出任何事;他的童年過得很是淒慘,被親舅舅侵犯,被父親打罵,被家中兄弟姊妹欺負,隻有他的阿娘對他好;他的阿娘是個妾室,地位很低,也常常遭到父親的毒打。
後來他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殺了他最愛的阿娘,就發了瘋將他父親給殺了,最後他滿眼都是利益,這一點被辰喀乾打所看中,並重用,就成了現在的苗寨舵主。
這麼些年了他對外界都帶有敵意,直到那年在江南看到了一位白衣少年,就像一朵潔白的花一樣,毫無江湖中的爾虞我詐;他的娘告訴他,若有想過一輩子的人,就送一朵刺玫花,於是吳太啟就送了一朵刺玫花給那位少年。
這世間再也沒有像那位少年那樣一塵不染的人了,吳太啟這一輩子可能除了花相景,是不可能愛上誰的了;但他拚搏了那麼久,為了今天的這個位置做了那麼多,他不能為了某個人而半途而廢,這不是他的作風。
最終他放棄了與辰喀乾打的爭論,也放棄了花相景;出了門,一個身穿黑苗服的女子走了過來,這女子就是辰喀乾打的女兒仰留喀乾打,黑色長發,烏黑亮麗又順滑,有一種很有智慧的感覺;眼睛整體偏長,會稍微給人有點攻擊性的感覺,富有著天然美和野生感的;從側麵看鼻子非常挺拔,鼻子鼻頭比較圓頓,整體搭配下來絕美,美得驚心動魄。
“阿爹跟你說了什麼?”
“你想知道就去問他。”
吳太啟說罷,就與仰留喀乾打擦肩而過;他們兩個就隻有這一句對話,卻讓人汗毛倒豎。
天空漸漸失去了光亮,四處都是螢火蟲發出的熒光,花相景想在這待些日子,花重台見吳太啟在,也放心,就先回去了。
夜色下,花相景抱著一個紅薯啃著,他很喜歡吃東西,但家裡管得緊,每次卻,都是私下裡藏些東西,偷偷的吃;但這次是在苗寨,沒人管著。
“你在吃什麼呀?”
花相景條件反射的要將紅薯藏起來,奈何來的人是吳太啟,他也就沒有藏。
“你喜歡吃什麼?我讓廚子做。”
吳太啟揉著他的頭發,又用手擦了擦他嘴上的賤渣,“地窯裡放了些酒,我請你喝,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