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州到榣江的路程平坦沒什麼顛簸,這一路孟遲睡得還算安穩。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孟遲一個人坐在後座把自己縮在角落窩了一路,等車上的導航語音提示快要到達目的地時,她的手腳因為長時間彎曲而壓得酸麻。
孟遲在斷斷續續的爭執聲中醒來,還沒睜眼弄清楚車內的情況一股刺鼻的氣味就直往鼻腔鑽。
頭頂的聲響時斷時續,孟遲聽半天終於聽了個大概。
爸爸不小心將媽媽新買的香水打翻,她正拿著剩下的半瓶香水發著牢騷,爸爸悶在一旁開著車,沒搭腔。
媽媽絮叨半晌見沒人答,她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氣又無力,不知不覺間她也靜了聲。
可能是路程太遠,孟遲睡得太久,這一被吵醒想再次入睡就難如登天。
她慢悠悠地換了個姿勢,半個身子靠在窗上,看著不停打在窗戶上的雨滴她思想放空發了會呆,最後實在是無聊,戴上耳機打開手機。
因為在準備轉學的事,孟遲這幾天都沒去學校,一個人呆在家裡,無聊了就隻有刷視頻。
連刷了幾天,係統抓住了她的興趣喜好,推送的東西大多都千篇一律沒什麼新意。
雷同的內容看久了,孟遲再次打開視頻軟件,沒看幾條胃裡就感到翻江倒海,一陣想吐。
她關掉手機抬頭看了看,車裡開著暖氣,即使香水的味道再怎麼刺鼻這四扇窗戶也無法打開。
由於三人的沉默,讓本就狹隘的空間變得沉悶低迷。
這樣的環境加上這無法忽視的氣味,孟遲胸口那股想吐的感覺愈加濃烈,她不得不再次打開視頻,隻為了轉移一下注意力。
係統推送的那些視頻她是真的看不下去,無奈隻有在選擇那欄點開同城,想看點新鮮的東西。
手指在屏幕上隨便滑了兩下,耳機響起幾聲琴弦被撥動的聲音,孟遲滑動的手停在了這段視屏上。
視頻裡的人抱著吉他,沒露臉,波動琴弦的手指修長,指甲圓潤乾淨,骨骼分明,是雙好看的手 。
他彈奏的不是什麼流行音樂,也不是什麼經典曲目,內容枯燥又乏味但點擊量出奇的高。
可能就是歸功於這一雙修長白皙的手。
孟遲目光往下,@江飛。
看著像真名,本著好奇,孟遲點開了作者的主頁,還沒來得及仔細觀看,突如其來的急刹將她的身子往前一帶。
剛一往外傾斜,綁在胸口的安全帶因為慣性又把她拽回了椅子上,被這麼一勒,孟遲胸腔泛起的惡心快壓不住了。
她想開口喊停車,話都到嗓子口了,徐愛麗的聲音先她一步炸起:“又倒了,又倒了,你非得把這整瓶香水弄倒了你心裡才舒坦是不是?”
前方閃現的紅燈讓孟新建有了跟她爭執的空閒,他明顯有些不賴煩:“當時你買的時候我就讓你彆買這個,連個蓋子都沒有,怎麼可能不灑出來。”
徐愛麗趕忙抽出幾張紙巾按住正順著流的香水:“這種香水就是專門放車上的,你要蓋嚴實了味道都沒有,放車上還有什麼意義?”
“哦,灑了就有意義了?”
前方紅燈轉綠,車子再次發動,孟新建擺了下手,以動作來表示自己的不滿:“弄得車上全是味兒。”
徐愛麗看著他嫌棄的動作有些惱火,但她依舊壓著聲音,身子一偏,麵對著他:“你什麼意思?你就是因為你媽那件事跟我對著乾。”
“說香水的事怎麼扯到我媽那兒去了?”
徐愛麗呼吸頓了頓:“你就這意思。”
孟新建注視著前方,沒看她,也沒接話。
“你是不是這個意思?”徐愛麗不依不饒問:“你媽就你一個兒子嗎?你弟你哥他們都是白養的?她病了憑什麼就要我們回去照顧?”
“你這是什麼話?”孟新建有些惱了:“該出錢的出錢該出力的出力,他們怎麼就白養了?”
徐愛麗輕笑了聲,又把身子側了回去,背往椅子上一靠:“我沒出錢嗎?哪次過年回去我沒給你媽錢?”
“那不是作為子女該給的嗎?”
意識到兩人都在借著打翻的香水訴說著心中的不甘與不滿。
孟遲沒再開口,默默低頭把手機的音量加大,即使聲音已經開到最大,前方的爭吵還是會千方百計地往她耳朵裡鑽。
“你女兒要高考了,現在是關鍵時期,抽不開身,回不去。”
對話的兩人均直視著前方,目光定在緩緩運作的雨刮器上,餘光都不願意留給對方。
孟新建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片刻才說:“她在老家上學上得好好的,你非要帶著她到處跑,這個學每年轉來轉去的你也不嫌麻煩。”
“我為什麼帶著她轉學你不清楚嗎?”徐愛麗偏頭盯著他:“你看看你那大侄子,在老家被你媽帶成什麼樣了,你再看看你大哥又是怎麼教孩子的?”
孟新建聽完冷笑了聲,頭偏向窗口,躲開她的目光後才敢繼續開口:“我們家沒你們家高貴,你們家都有文化,都是知識分子,帶孩子帶得好,你爸媽把你妹妹培育成了高材生,那多厲害呀,後來怎麼樣?還不是一天天神誌不清得靠父母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