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裝傻。”李東旭腦袋往幾人剛剛離開的地方一抬：“五班那幾個可不是什麼善茬兒，你現在幫了她，她們保不齊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變本加厲地欺負回去。”

江熄轉頭看了眼埋著腦袋的孟遲，最後沒答話，轉過頭收拾起書包。

李東旭覺得自己蒙對了，笑容中都帶著自信：“是不是後悔逞能了？”

江熄還是不答，甚至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李東旭覺得沒勁，用力往他背上拍了一下：“你這性子，真他媽無聊。”

孟遲並沒有昏沉多長時間，老師踏進教室的那一刻她就整理好情緒將頭抬了起來。

孟遲轉學這麼久，除了前幾天有楊宵宵跟她一塊，她大多時間都獨來獨往。

她在這個班級沒有熟悉的朋友，沒有人過多了解她的性格，現在也沒有人能分清她鎮定自若的模樣，是真的看開了，還是另一層次的偽裝。

湊熱鬨的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沒過幾節課，不少人就將今天早晨的事拋之腦後，隻留下當事人一個人在原處掙紮。

放學孟遲沒有像往常那般等著江熄，她自顧自地收拾好書包走出校門。

離奇的是，江熄很快跟了上來，前半段路他還很沉默，可走過熱鬨的路段，周邊一安靜下來他話便多了起來

“孟遲，抱歉我不知道你家裡的事，你不用害怕，這並不能代表什麼，這種遺傳因素不高，如果不是先天就根本沒有遺傳的可能……”

“彆說了。”

耳邊的聲音沒停。

他一開口，視頻裡的畫麵就不斷往孟遲腦子裡鑽，孟遲徹底崩不住了：“夠了，彆說了。”

江熄神色一頓，聲音有些發緊：“孟……”

“我求你彆說了！啊一一一！啊一一一！”

孟遲大喊著打斷他，滾燙的淚水流出眼眶，沉重而猛烈地砸在江熄心頭。

心被砸出了個大洞。

她撕心裂肺的呐喊一聲比一聲絕望，一下比一下無力。

“我讓你彆說了！彆說了！聽不懂嗎！彆說了！你以為你是誰？你很了解我嗎？我不需要你無時無刻提醒我我是什麼人，我不需要你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我有糟，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更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理解！”

她全身的血液都在狂沸，每一處細胞都在尖叫，此時的孟遲真的成了一個瘋子，披頭散發，尖叫出聲。

她的聲音喊到沙啞，抬頭，被江熄眼裡的憐憫所刺痛，她有些脫了力，抬起胳膊捂住雙眼，無力又無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她剛剛鬨的動靜不小，吸引了不少路人怪異的目光。

江熄看著她瀕臨破碎的模樣，隻覺得心疼，大步走向前，果斷地將她攬入懷中，替她擋住漠然的目光。

孟遲的魂魄在一瞬間被抽離，身子一軟，她徹底沒了力氣，臉藏在溫暖的胸膛，哭聲逐漸變得沉悶。

“江熄你走吧，我家到了。”

孟遲綁頭發的皮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掉的，也不知道掉哪兒了，她沒有要找的意思，直到走到小區樓底下碎發都還在冷風中四處亂飛，沒擦乾淨的眼淚殘留在臉上，讓臉頰變得有些僵硬。

“我看著你上樓，等著你房間的燈亮。”

“你在擔心什麼？”孟遲問。

江熄靜了靜：“你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不會。”

“你發誓”。

孟遲看著他認真的模樣笑了聲：“有時候我覺得你這人挺天真的，你覺得對於一個真的想死的人來說，發誓這種東西會有用嗎？”

江熄沉默了。

今晚的夜風格外冷，恨不得將人滾燙跳動的心臟吹得冰涼。

他有些無助，指尖掐進手心：“我該怎麼辦？”

孟遲輕輕歎了口氣：“江熄，謝謝，你人真好。”

“我不好。”他的回答果斷。

“你不好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孟遲抬頭，任由寒風吹在臉上：“我是不是沒做錯什麼？”

江熄注視著她：“你沒有。”

孟遲轉了點頭衝他笑道：“那死的人不該是我，放心，明天我還是會毫發無損地站在你麵前。”

見她要走，江熄喊住她。

“孟遲。”

孟遲停住腳但沒回頭：“很晚了回去吧。”

“你彆怕，我會想辦法的，不會讓葉清淋再去找你麻煩。”

孟遲頓了一下，轉了點頭。

天是黑的，路燈是霧蒙蒙的，昏暗的燈光下，江熄堅定的眼神卻是敞亮的。

孟遲好不容易收住的哭意再度席上胸腔，她隻有靠壓低聲音來阻止這股情緒。

“謝謝。”

找就找吧，大不了一死，死前也要反擊，即使力量綿薄，也不能讓她們太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