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陽光正好,皇後帶領眾人在宮門口下了轎輦,漫步行來。
皇後姚姝娘華冠麗服,舉止端莊,意態溫和,雖年齡偏長,在一眾年輕妃子之中卻不顯遜色;和她並行閒聊的是邵懷熾的母親德淑長公主,她著一身素淨的淡紫色,眉梢額角貼一朵細長的薔薇花鈿,容貌清秀,眉眼與謹帝神似。
邵懷熾抱著母親的胳膊,一邊隨她前行,一邊親昵地蹭她的額角,“母親總算回來了,熾兒想您想得都吃不下飯去了!”
“又不像話了,熾兒。”邵誦言將她一瞪,說著責備的話,麵上卻帶著慈愛的笑,還摸了摸她的腦袋,“皇後娘娘麵前也不知道注意儀表。”
“嘿嘿嘿,皇後舅母寬宏大量,不會責怪熾兒的。”邵懷熾笑道,朝皇後擠了擠眼睛。
皇後溫和地笑道:“我最喜歡熾兒這個率真的性子。”
一眾宮妃進了宮門,遠遠便望見了前來迎候的眾皇子,邵懷熾也如願以償地看到了邵亭濯震驚的目光,不由笑得得意洋洋。
她知道邵亭濯是故意想看她在今天這種場合下遲到,最好再讓母親斥責她又因流連采芳閣而誤事,於是她乾脆不去和眾兄弟會合,直接來到宮門外,親手將皇後和自己的母親扶下了馬車,反而占到了風頭。
此刻,她眼看著眾皇子列隊行禮,也不過去,就抱著母親的胳膊站在原地,坦然地“蹭”了兄弟們的叩拜,還盯著邵亭濯悄無聲息地比了個“免禮”的口型。
見禮畢,眾皇子也就都來至自己母親的身邊。皇長子太子邵礪鋒、十二皇子邵青鬆,皇後所生;二皇子安王邵行梧,賢妃所生;五皇子邵固垣,皇後所生,因出生時正值四皇子夭亡,皇後精神恍惚,便將他交給了自己的堂妹——無子的宜妃撫養;雙生的六皇子邵安鐸、七皇子邵定梁,德妃所生;八皇子邵如江,麗嬪所生;十一皇子邵澤銳,容嬪所生;容嬪所出的十三皇子尚在繈褓,沒有到場;九皇子、十四皇子早夭。
邵亭濯麵色沉冷地從眾妃身邊走過,一直來到隊伍的最後,眼神才溫柔下來。
走在最後的,是邵亭濯的母親柳貴人。其餘妃子均是三兩成群,有說有笑,隻有她是獨自一人,神情淡漠地跟在隊尾。
“母親,累不累?這些日子有沒有不舒服?”邵亭濯扶住柳貴人的胳膊,母子倆站在一起,眉眼間極是相似。
柳貴人膚色勝雪,姿容姝麗,隻是一眼看去,便見一道極長的傷疤穿過細眉直達眼角。然而,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華豔的容顏,反而無端端地增添了幾分惑人之氣,美得令人心驚。
不過,細看之下,卻會發現她此刻的白皙並非純然天生,眼下淡淡的烏青,也顯示了一絲疲憊。
麵對兒子的關切,她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反問道:“傷可大好了?”
“本來也隻是些小傷。”邵亭濯低聲笑道,“梁國管您兒子叫‘陳國劍神’,隻有我傷彆人的份,哪輪到他們傷我?”
柳貴人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眼中略略顯出笑意來,嘴上嗔怪道:“這是帶著熾兒出去一趟,倆人貧嘴貧成習慣了?”
聽母親提及邵懷熾,邵亭濯想起一事,忙正色問道:“對了,這次出去,那位又欺負您了嗎?”
柳貴人微笑搖頭,“沒事,有皇後娘娘在,我躲著她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