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懷熾一言不發地仰頭望著母親,攥著衣服的雙手青筋暴起,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氣。
“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邵誦言原本無波無瀾的眸子裡突然又泛起駭人的光,“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讓我心軟,轉頭就又跟那小雜種不清不白!”
說著,她站起來,將邵懷熾的手從衣服上拽下來,並把手指一根根掰開,強迫她不要握拳;然後拿自己的手帕給她蹭掉唇角溢出的血絲,再攏了攏散下來的幾根頭發絲。
她的動作毫不溫柔,把邵懷熾擺弄得東倒西歪。這一番“打理”完成後,她似乎還是不能平靜下來,直勾勾地看了邵懷熾半晌,突然伸出雙臂,將她重重地攬入懷中。
“好了,我又輸了……我又輸了!誰讓你是我的女兒?”邵誦言啞著嗓子說道,“哪個當娘的願意看孩子受傷呢?隻是如果我現在放任你隨心所欲,總有一日你會被他毀了的!”
她蹲下身來,和邵懷熾保持一樣的高度,輕輕撫摸著她已經腫起的臉頰,令蘭風去取藥,“熾兒啊,女兒啊,隻有把生殺大權掌握在自己手裡,你和我才會是安全的。這個道理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你到底有沒有聽到心裡去啊?”
她突然好聲好氣,語重心長,邵懷熾的心一下子就徹底軟成了一灘水。她驀然反擁住母親,大哭道:“我聽到了,記住了,母親,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您說的話我都記得,也一直是努力照做的!我和他之間早就什麼也沒有了,也不可能再有了,我現在隻是暫時依附他,遲早有一天會取代他,求您信我,信我好不好?”
邵誦言從蘭風手裡接過藥膏,親自給她塗抹,“我自然信你,隻不過,我信的是你的舉動,而不是你的言語。”
邵懷熾聞言,方才被母親的幾句好言好語就焐熱了的心頓時又涼了涼。她暗自苦笑,說白了母親相信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眼睛——那些不知道被她安插在自己身邊什麼地方的“眼睛”,否則他們兩個在她麵前時連相視一笑的次數都不多,她為什麼會覺得他倆又“不清不白”了呢?
可她不敢多說多問,隻道:“是,母親,熾兒明白了。”
上完藥,邵誦言把她扶起來,又從蘭風手裡接過溶了藥的水遞給她漱口,“今晚就在母親這裡睡吧。”
邵懷熾心裡一緊,心知母親這是要把她關在這裡才放心,忙道:“可是給外祖母拜壽的時候她看不到我會問的。”
“也是。”
邵誦言點了點頭,走到門邊去,伸手拉開了門。
門開的一瞬,邵懷熾看到方冷瑜正在向後退步,很明顯是聽著聽著牆根發現門要開便急忙後退。她慌裡慌張地站穩腳步,尷尬地向邵誦言行禮,開口時還帶點哭腔,應該是剛才也跟著哭過。
邵誦言“嗯”了一聲,沉聲道:“來人,拿下。”
方冷瑜一驚,還沒回過味來,已經被幾名侍衛七手八腳地按跪在了地上。
“母親!”邵懷熾急了,上前一步抱住母親的胳膊,“您這是乾什麼,阿瑜犯了什麼錯?”
“她沒有犯什麼錯,我不過是想讓她留在這裡等你。”邵誦言並不轉頭看她,“稍後你與我同去同回,但凡有一時半刻我看不到你的人,我就打斷她的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