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匆匆趕到門前時,低頭看了邵懷熾一眼,認出她時,臉上瞬間露出震驚甚至是恐懼之色,然後忙不迭地進門去,將嫻才人摟進懷裡,摸著她的頭發柔聲哄勸。
邵懷熾坐在門外,心知自己裝出的好色之表象從前給她帶來過很多好處,但這一回八成是被人利用來害她了。
一向信任和疼愛她的謹帝和太後此刻不在,皇後會顧忌三分的邵亭濯不在,她的母親不在;在的,是傳聞中極度憐惜小妹的皇後,素來與她母親不和的宜妃,以及早就埋伏在此等她上鉤的禁衛。
按照陳國的宮規,未出宮的皇子做出任何逾矩之事,皇後是有權進行懲戒的,刑罰低自罰跪上至脊杖不等,她自然也適用這規矩。
而染指後妃這樣的罪名,肯定不止是跪一跪那麼簡單,更彆提這個後妃還是皇後最寵的親妹妹。
她隱約覺得,那人大費周章地陷害她,極有可能,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摸了摸袖袋,確認那張墨線畫出的字條她沒有扔,然後大概理了理思路,便起身跪好,上身伏地,作出非禮勿視的謹嚴姿態。
裡麵,嫻才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邵懷熾都擔心她會哭到暈厥,不由暗罵幕後黑手沒人性,硬把這麼小個姑娘牽扯進來。
抽泣聲低下來之後,宜妃的聲音從裡麵傳出:“妹妹,剛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出來,皇後娘娘給你做主!宮規在上,誰敢欺負你?”
嫻才人抽抽噎噎斷斷續續地道:“我感染了風寒,怕傳染給其他姐姐,就讓人給我收拾出這裡來養病。剛才我正睡著,門突然開了,然後我驚醒,就看到……看到承安郡王站在門口,然後他就進來,掀……掀開我的被子,摸……摸我的……我……我嚇得叫出來,他就跑出去了……”
邵懷熾眉頭一皺,霎時明白:嫻才人不是受害者,而是同謀!跟宜妃這是一唱一和呢!而且宜妃特意提到宮規,明明就是在提醒皇後處置她。
她手指微動,將已經攥在手裡的字條又塞了回去,藏好。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旁觀者”便罷,連“受害者”都咬定了她的罪過,那麼這字條幾乎就是她唯一的有利證據了,必須留好,不能隨便交出,萬一她們把它毀掉,她在謹帝麵前差不多就隻能乾靠一張嘴來申辯了。
雖然她認為謹帝會信她,就連幕後之人也這樣認為,否則也不會專挑謹帝不在的時候動手,但她仍要以防萬一,萬一謹帝怪罪,她就不是挨挨打那麼簡單的了。
“舅母,熾兒冤枉啊!”她故作震驚地抬起頭來,又如瞥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嚇到了似的伏下去,“熾兒的住處遭了刺客,熾兒是追著刺客來的,此前並不知道嫻才人在這裡養病,是刺客闖進了嫻才人的房間,熾兒才跟進去的!嫻才人病體虛弱,又受了驚嚇,一定是恍惚中把刺客認作了熾兒!”
皇後還沒說話,在旁的禁衛隊長先跪下道:“皇後娘娘明鑒,卑職今晚負責巡防棋茗殿,因為隻有嫻才人住在這裡,所以一直在這附近巡邏,眼看著有人突然翻過了院牆並徑直闖入嫻才人的住處,因此才能迅速趕到拿人,此前絕對沒有出現過其他任何人!”
邵懷熾大驚抬頭,指著禁衛隊長哭罵道:“好你個周利得,我上個月撞見你去了懷安裡賭場,揍了你一頓,你是不是還懷恨在心,所以故意作偽證陷害我!我好後悔,當時就該向陛下揭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