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懷熾微一挑眉,漫步跟了過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喂,阿瑜,你乾什麼?”
方冷瑜偏轉頭,皺眉看了她一眼,就又迅速轉了回去,依舊完全背對她的來向,“我不想看,太殘忍了,嚇人。”然後把聲音壓得更低,“什麼樣的主子帶出什麼樣的下屬,哼!”
“哦?”邵懷熾轉過頭,將目光平平穩穩地放到那邊,“你的主子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呀,哪裡殘忍了?”
方冷瑜一噎,“殿下故意氣我!”
邵懷熾笑了笑,一時沒有回話,稍待須臾,眼看那邊已審得差不多了,才道:“你家阿海哥,看起來傻乎乎的,沒想到還是個可造之材。”說完沒等方冷瑜反應,便走回了邵亭濯身邊。
一旁的春郎含笑望著邵懷熾的背影,對方冷瑜道:“瑜妹子該慶幸才是。”
方冷瑜不解,“慶幸什麼?”
春郎笑答:“慶幸你無需變得如此殘忍,便可以平安無虞地長大。”
那邊,邵亭濯已然獲知邵行梧所在,對邵懷熾道:“你帶領飛影衛,回宮護駕,把情況向父皇說明。我留一隊飛影衛,去調遣飛翼衛,堵截邵行梧。”
邵懷熾點了點頭,卻麵帶憂色,壓低聲音對他道:“最好還是待他動手之後,否則沒有證據,我擔心舅舅……”
我擔心舅舅不信你而信他。
她一時不忍說出口,邵亭濯卻已明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自然明白,你注意自身安全即可,其餘不必擔心。”
事不宜遲,兩人不及多說,便分頭行動。
邵懷熾趕回澄明殿時,謹帝正在大發雷霆,一見到她,立刻道:“熾兒,老二這個逆子,快把朕氣死了!”
她連忙上前,先把謹帝的氣哄順了,才詢問事由。
原來負責查驗字跡的官員已然招認,正是邵行梧指使他上報了假的查驗結果。
邵懷熾忙把方才發生的一切向謹帝轉達,謹帝正怒火中燒,被她一桶油澆下,完全未加懷疑,便已認定了邵行梧的謀反之罪。
邵亭濯趕回時已是深夜,押回了駙馬吳為有等數名跟隨邵行梧反叛之人,卻並沒有帶回邵行梧。
“兒臣無能。”邵亭濯跪在謹帝麵前,雙手奉上飛翼衛虎符,“二哥有身份不明之人接應,獨自脫逃。兒臣當下隻派了一隊飛影衛追擊,敢問父皇……”
他輕輕抬頭,“繼續追,還是不追?”
謹帝滿麵疲憊地倚靠在龍椅上,聽他此言,頗為意外地坐直了身體,片刻後看著他的眼神難得的柔軟了些許,慢慢道:“追吧,濯兒。皇室子弟,先為人臣,後為人子。”
邵亭濯道:“是,父皇,兒臣……記下了。”
侵曉時分,邵亭濯和邵懷熾才抽出時間來回興宜宮小憩。
“三哥越來越會跟舅舅買好了。”邵懷熾笑道,“明知道定是鳳帝接應二哥逃亡,追也追不到了,還煞有介事地來問舅舅。”
邵亭濯挑眉,“你那二哥又壞又蠢,被人當棋子都不是一顆順手的棋子,我不過是讓他的人生多出那麼一丁點作用罷了。”
邵懷熾笑道:“那我替‘我那二哥’謝謝齊王殿下了。”
說笑間,天邊滲出一絲微光,邵懷熾仰頭看了看,忽而問道:“三哥,你困不困?”
邵亭濯知曉她的心意,笑道:“睡覺哪裡比得上陪熾兒看日出重要?”
四顧無人,他便攬住她的腰,想要帶她一起飛上樓頂。
正在此時,忽聽一聲響亮的呼喚——“爹爹!”
麵對突然閃現的邵錦華,邵懷熾也是一驚,隨後便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邵亭濯,見他的臉瞬間轉黑,便控製不住地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