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一盞台燈亮起,照亮一小片書桌。交疊起伏的呼吸聲中夾雜著筆尖落在紙上“刷刷”的聲音。一個紮的低馬尾,身影纖瘦的女孩在伏案寫著什麼。
“我並不是想要討回一個說法,我也並不是完全不知道她的模樣。她比我高,有一頭黑色的波浪卷發,長度到胸上一點。她是鵝蛋臉,鼻子很翹很挺,皮膚很白,是個很美的女人......”林詩情在日記本上刷刷的寫道,停下來閉上眼睛微微蹙眉仔細回憶著。“她穿著緊身的黑色連衣裙,到膝蓋上麵一點。她很瘦,但很有力量。”
林詩情頓了頓,又把“但很有力量”兩筆劃掉。因為她覺得這一句從她筆下寫出好像並不合適。
幾乎是把腦子裡所有的畫麵都擠乾了,寫不出什麼了,林詩情靠在椅背上仰頭大口的呼吸。
她想,要是自己會畫畫就好了,就可以直接把她畫出來了,而不是三五筆的寫,總是寫不出心裡所想的模樣。
其實,晚飯時時曉的一番言論她心裡很清楚,實際上她也是膽小之人,不喜歡鬨事。隻是,她不需要索賠什麼,因為她到目前為止根本沒有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
反而...覺得自己得到了什麼。
這感覺真奇怪,但的確如此,她說服不了自己無動於衷。不然以後的日記她恐怕就會像現在這樣,大半夜三點不睡覺下來寫日記。
不知不覺,林詩情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時曉下床揉著眼睛,疑惑的問道:“林詩情你怎麼有床不睡,是不是半夜偷偷內卷?”
林詩情本就睡的淺,聽到自己的名字回了意識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昨晚沒上床,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摁了摁酸脹的太陽穴,看到了自己壓著的攤開的筆記本,眼疾手快在時曉撲過來之前的一刻把它合上了。
“我去,什麼東西啊這麼機密?”時曉微眯著眼睛賊賊的看著林詩情。
林詩情把日記本收到櫃子裡,隨便敷衍道:“誒呀,就是關於競賽的筆記而已,我昨晚...太緊張了,就沒睡著,起來學習學習。”
聞言,時曉心疼的摸摸的林詩情的頭,說:“區區數字遊戲能難倒林詩情?彆太緊張啦,相信自己,可不能為了這個熬壞了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見時曉這副關心自己,林詩情感動的不行。
“時曉,沒想到你還有如此慈愛的一麵啊。”林詩情淚眼汪汪感激地望著她。
林詩情作為學校代表參加市競賽已經屢見不鮮。大一的時候,林詩情就展現出優秀的學習天賦和文理科思維共存的逆天智商,作為這樣的綜合全能型學霸無論參加什麼比賽都是戰有餘力,最差也一定會拿到三等獎。所以這次市級的數學競賽,輔導員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推薦了林詩情。可由於她才剛結束上周的古漢語文學競賽,名次都還沒出來,睡著的時候夢話都還是杜甫李白。這樣緊湊的時間安排,林詩情本想是拒絕的。
“老師,我知道您信任我,可是上周我才比賽完,你這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給我啊......”
“詩情啊,你聽老師說,老師也知道你這次辛苦了,應該把機會留給彆人。但是你看數學係的那幾個成績好點發的都去不了,我讓彆的水平的同學去也是打水飄......”說著,輔導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主要是,這此市裡重視,獎金最高四個零。”
林詩情一聽,四個零?!去啊,為什麼不去!當機立下就答應了。
她還是挺有信心的,畢竟數學這門學科一直都是變通,舉一反三,總該不會晚上做夢都夢到桃花源記了。
競賽時間安排在下個月,按理來說,林詩情已經要開始做題練習了。可放在桌上的練習冊一點沒動,還是嶄新的。
林詩情被擾亂了心智,睜眼閉眼都是那個女人的臉,鼻子也變得敏感,對柑橘味特彆眷戀。
完了,她想,她母胎solo到現在,居然被一個陌生人吸引去了,還是個女的。
這讓她哪還有心思學習啊,“唉...”林詩情長歎一口氣,把自己縮在被窩裡,
鬱悶不得已。
不是都說,智者不入愛河嗎?看來,自己也有智商被打敗的一天......
林詩情的內心終究是按耐不住了,她想故地重遊,“遇故人”。
她太想在見她一麵,即使什麼都不會再發生,即使隻是擦肩而過,即使不會知道她的名字,即使她不記得自己,即使......
林詩情在心裡排列出了無數個可能性,每一個都是她沒必要這麼去做的理由,可到頭來她發現,這些理由在她心裡都被加上了即使的前綴。
誰也說服不了她了,包括她自己。
可問題來了,時曉那天的話倒是點醒林詩情了一下。
“還有,酒吧裡的人本來就亂,你知道她是在那裡工作的還是去那消費的?”
是啊,她現在無法確定那個女人是去消費的還是在酒吧工作的。如果是工作的那好說,但是如果隻是去喝酒的,那就真等同於大海撈針,沒什麼希望了。
林詩情本來激昂起來的心情又消沉下去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轉身就對時曉和陳佳嘉大喊道:“誒誒誒,姐妹們!你們還記得那天蓋在我身上的西裝具體是什麼樣的?長袖還是短袖?有標誌嗎?”
時曉和陳佳嘉同時從床簾裡探出頭來,一個還在瞌睡,一個帶著耳機一臉莫名其妙。
“嘶...我就記得是長袖的西裝,黑色的。沒有標誌,我肯定是私人的衣服,不會是服務員的。”時曉摘掉耳機,努力回憶到。
陳佳嘉睡的一臉懵,直接說了句:“我記不得了。”然後又躺屍般倒頭就睡,過了兩秒她又彈起來,說:“我記得那個手感,料子很厚實的,不是便宜貨。”然後又咚的倒下去。
林詩情和時曉哭笑不得。
時曉問:“這茬不都過去了嗎?你怎麼還在糾結她?”
林詩情此時興奮不已,解釋道:“你不是說不能確定她是去酒吧裡消費的還是在裡麵工作的嗎?我突然想到她的那件西裝,你想想現在是最熱的時候,大夏天的在外麵坐一會都能出汗,誰會穿料子這麼厚實的長袖西裝?黑色還吸熱...隻有一個可能她是經常在空調房裡工作的才會穿外套。那個酒吧裡麵蹦迪區的空調開得很低,我們從外麵進去不覺得冷,但是一直呆在裡麵的工作人員就一定需要穿長袖。”
林詩情不停頓的講述了一通,時曉聽完,想了想說:“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會不會有點以偏概全了。”
林詩情點點頭,“當然,這其實有很多種可能,隻不過我現在至少能夠肯定,她是裡麵工作人員的概率大於百分之50。而且,假設她是在裡麵工作,還穿著這樣的私服,那麼她很有可能是做陪酒的。”
時曉撇著嘴搖搖頭,咂舌道:“不愧是大學霸林詩情,分析起來一套一套的,真是魅力倍增。”
“啊得得得,彆在這放彩虹屁,小心把陳佳嘉熏醒了。”林詩情嫌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