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創還是沒能決定好,到底要不要接受那個計劃。他接受不了,卻也放棄不了。不過好在還有時間可以讓他繼續思考。
就在這種時候,九頭龍菜摘死了。
具體情況日向創不得而知,他隻是正常地上學,然後突然聽到有人死了的消息。日向創一開始並不知道死者是九頭龍菜摘,死亡這個字眼似乎很遙遠,但在日向創知道死者的身份後,這距離就突然地拉進了。
身為學生,日向創不知道警方調查的結果,隻是聽說是校外的變態偷女生的衣服,正好被九頭龍菜摘撞見,於是變態痛下殺手。
警方隻是草草調查過後就收場,前後加起來不超過兩天。老師們要求學生不往外亂說,整件事就以沒抓到凶手的犯人結案。
九頭龍菜摘是最大的□□九頭龍組的小姐,是超高校級的□□九頭龍冬彥的妹妹。日向創的腦子裡劃過對當事人來說已經沒用的頭銜,但就是這麼一個,理論上家族勢力龐大、有能力讓犯人以血還血的女孩被殺,最後卻這麼草草了事。
日向創苦澀地想著,他知道在這背後、最為本質的原因:因為九頭龍菜摘是預備學科的學生。所以在希望之峰學園不希望把事情鬨大的情況下,警察的敷衍、老師的冷漠、九頭龍組的漠不關心,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她是預備學科,所以連生命都無足輕重。
日向創又一次深刻意識到,隔開普通人與天才的溝壑,是用性命都填補不了的,絕對無法跨過的鴻溝。
預言家說的話再次出現在日向創的腦海中。他說:注意小泉真晝,邊古山邊古,和……
九頭龍?指的是九頭龍冬彥,還是九頭龍菜摘?日向創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難道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了本科生,才會這麼草草了事?
不過無論如何,日向創認為自己有必要去九頭龍菜摘死的現場調查一番。
夜晚,日向創一個人偷偷摸摸地進了那棟樓。也算不上偷偷摸摸,畢竟現在屍體已經搬走了,也沒有黃線擋著。
夜晚的教學樓空無一人,尤其這間發生命案的教室仍然保持著原本的樣子:被打破的玻璃,乾涸的血跡,以及地板上的沙粒,白線圈出的輪廓。似乎沒人想收拾這間教室,也可能是刻意保存下來。
日向創並不是一個敏銳到能瞬間將線索串聯起來的人——如果他是,他應該是超高校級的偵探。各種線索雖然確實有種違和感,但如果說是校外的可疑人員殺了人——也能說得通。
日向創認為真相並不像官方通報的那麼簡單,可他也沒有再多的線索。他把自己發現的線索全都記在電子手冊裡,無可奈何地決定離開。
遠處有兩個人影隨著燈光晃了晃,一個紅色短發,另一個是長發——小泉真晝和佐藤?這種時間,這種地點,日向創悄悄跟在她們身後,直覺告訴他,她們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巧合。
本身這兩人就與九頭龍菜摘有矛盾,難道說,她們有什麼關於這件事的線索沒有說出來?
小泉真晝從包裡拿出什麼給佐藤看,隨後兩人猶如爭吵一般情緒激動起來。小泉真晝手上拿的東西不小心掉了下來,日向創這才看清那是什麼。
是照片,九頭龍菜摘的屍體照片。看樣子不止一張。
日向創躲在暗處,渾身發冷。
他不認為也不願意相信,小泉真晝殺了九頭龍菜摘。那麼,就是小泉真晝在事件後偶然去了現場,然後拍下——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日向創和小泉真晝聊過,她說她喜歡拍人們的笑容。
那些照片最終到了佐藤手裡,她帶著那些照片跑開了,小泉真晝還留在原地。
“小泉同學,”日向創從暗處走出,小泉真晝被嚇了一跳,抓著裙擺的指節泛白。在看到是日向創後,小泉真晝很快就放鬆下來:“日向君怎麼還沒有回去?”
“……”日向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那個照片……是事件後拍下來的嗎?”
“啊,這個,那個,”小泉真晝目光遊移,不敢看向日向創,“隻是偶然路過。”這麼為自己辯解著,小泉真晝卻又反問道:“日向君離得那麼遠,也看到了照片嗎?偷偷跟蹤女孩子,不是男子漢該做的吧。”
她在緊張。日向創能清晰認識到這個事實。因為被看到了照片?
“……抱歉,我隻看到照片上的是九頭龍同學。”的屍體。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答複,小泉真晝反而不緊張了。
“我隻想問問小泉同學,”日向創在小泉真晝身上感受到的那股異常的氣息,“為什麼會拍攝屍體?”似乎完全源於小泉真晝本身。
就在這瞬間,明明外表上仍然是構成“小泉真晝”的應有的一切,內在的東西似乎變了。
“……為什麼?”小泉真晝跟著日向創反問自己。她低下頭,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沒過幾秒,小泉真晝自己找到了答案。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落在日向創眼裡卻顯得陰鬱和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