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進入了極寒天氣,電視機裡的氣象新聞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提醒人們,出門在外注意安全,及時儲備好過冬物資。
程誠如同一個關在籠子裡的倉鼠,裡麵的小玩意都玩膩了,全身上下冒著興味索然的寡淡味,等著來人換個新環境。
他眼睛瞟在上半年日本核泄露,堆在牆角搶來的幾十包鹽上,漫無目的地按了幾遍手中的遙控器,電視裡不是播放著老掉牙的陳年舊片,便是一派年前喜氣洋洋的節日氣氛。
手機亮了一下,他隨手把遙控器一扔,撞在掛著遊戲的筆記本上,老舊的遙控器後殼嘎嘣一聲,電磁滾到了茶幾下的某個角落。
是高執飛的信息,程誠當機立斷套了件羽絨服,隨手抓了把到肩的長發,抱著大宰特宰的心情,冒著嚴寒踏出了一個禮拜沒出的家門。
走出樓道,天色有些微暗了,在這片老公房的區域,各色燈光稀稀落落的亮著,如這些有了年代感的房子毫無活力,撲麵而來的冷風凍得程誠打了個哆嗦,他把脖子縮到了拉到頂的衣領裡,隻露出兩隻瞳色很淺的眼睛。
在等出租車時,他想飛哥每天跟一幫三教九流的朋友在外麵什麼都乾點,視錢如命的人這回請他去一高級棋牌室,覺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扣扣搜搜的人,大方的有點不尋常。
出租車停在一大片被綠樹包圍著的會所,這裡是海城最黃金的地段,程誠在西式小洋樓前愣了幾秒後,徑直去了包廂。
推開門煙霧繚繞,他被嗆的猛咳了幾聲,抹了把眼淚才看清,屋子裡麵的幾個人正在玩牌,還有兩個人在旁邊看。
他掃了一眼屋子,沒看到高執飛?
這些人穿得精神,和飛哥以前的朋友不太一樣,高執飛以前的那些朋友,見了麵熱情得像一個媽生的,這幾人除了扔牌的聲音,喘氣的聲音都聽不見。
程誠把羽絨服脫了放到沙發上,就走了過去。
他走到一個戴金邊眼鏡的人旁邊站了會,那人手氣不錯,他站了十來分鐘就贏了四把。
程誠不喜歡玩牌,看得實在無聊就走酒水櫃上拿了瓶礦泉水問:“你們喝什麼。”
沒人理他。
他有些尷尬,順手多拿了瓶水,站到金邊眼鏡對麵,穿著很時尚的男人背後,又看了幾分鐘。
這人牌不太好,他用手指點了幾下,順便把手裡的水遞給了他。
那人接過水,看了程誠幾眼,也沒說話。
他算看出來了,這一屋子人都不愛說話,高執飛從哪認識,這些惜字如金的矜貴人。
手剛放到褲兜裡想摸手機,門又被推開了。
一個男孩推門進來了,一件駝色呢子大衣裡麵一件白襯衫,加條牛仔褲,看起來像個學生。
看著跟他差不多大。
那男孩直接坐到金邊眼鏡男的人的旁邊叫了一聲‘沈少’。
這感覺瞬間就不對了,程誠正琢磨著哪不對?
他旁邊的時尚男開口了,“打完這把就走吧。”接著從抽屜裡拿出十來張鈔票遞給程誠,“你跟我走,還是先走?”
“我先走吧。”
程誠想我又不認識你,跟你走乾嘛,接過錢說了聲‘回見’,拿起羽絨服就出了門。
他帶著一肚子氣,捏著手裡的鈔票走到前台一拍,“A303結帳。”
前台小妹愣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職業笑容,“您好,一共1080,這裡是一千。”
真晦氣,程誠從褲兜裡摸出一百遞了過去,接過找零,出門就給高執飛打了電話。
電話都都都響了幾聲,自動掛斷了也沒人接。
等車的時候,他看見給他錢的那人出來,正跟前台小妹說著什麼,小妹用眼神掃著他。
程誠隔著玻璃門,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時尚男朝他用手指了指,像是叫他過去,可是招的出租車已經停在麵前了。
他隻好探了個頭說:“下次再約,我先走了。”
那人看他的眼神有點熟悉,他也沒多想,像他這種自來熟都都被尷尬到了,這幫人不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車快開到家門口,高執飛電話打了過來,“誠兒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