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了半個多小時,教室裡變得吵鬨,雖然大家昨天才認識,但少年人總歸耐不住寂寞,你一句我一句就熟悉起來了。
再加上小城鎮就那幾所中學,問一句“你認識那個誰嗎”就會驚奇地發現原來大家都是熟人,甚至有的還是遠房親戚。
我按了按被吵得突突跳的太陽穴,按照我初中的性格,能和同學打成一片的人裡麵應該也有我,但是我現在隻覺得他們吵,後脖頸難受得厲害,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火,不知道是衝誰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空調都壓不下我的高溫。
就這麼被折磨了一節課,趙老師又在講一些有的沒的,我隻聽見了最後一句,“課下大家準備準備,下節課咱們做個自我介紹,每個同學都要上講台。”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正好下課了。
不適的感覺淡了點,心頭的煩躁被我強行壓下去。
自我介紹?問題不大。
“我有點緊張,你緊張不。”鄒暖湊過來問我。
“嗯?”我反應過來,“我也有點,沒事兒大家都緊張,一會兒上去說就完了。”
“嗯,哎,你噴香水了嗎,你身上好香啊。”說著她又往我這湊了湊。
我低頭問問自己的衣服,確實有點香,但是我沒噴香水,“沒有,可能是洗衣粉的味道吧。”
鄒暖點點頭,思考片刻,“還是玫瑰味兒的,還有點木質調調,挺好聞呐!什麼牌子的,回頭推給我。”
“我媽隨便買的,回宿舍看吧。”後頸又開始不得勁,我抬手想按一按,卻被它燙得縮了下手,哇去,我不會發燒了吧。
忍著高溫摸了幾下脖子,能明顯感覺到皮膚下麵有一塊東西在跳動,微微凸起一按就疼。
這是什麼,我的脊椎骨麼?不對它是軟的,按按還會自己跳是什麼情況。
我被自己驚了一跳,什麼鬼?!我遭病了?
還沒來得及胡思亂想就上課了,我壓下內心的恐懼,安慰自己,肯定是正常的,這就是人體構造的魅力,你永遠想不到你的身體有多精密複雜。
我不斷安慰自己,台上的介紹隻聽了一半。多虧鄒暖提醒我上台,不然就尷尬了。
我也不知道我說了些什麼,隨便嘟囔幾句,也不管彆人聽沒聽見就趕緊下來了。
高溫一陣一陣地從後頸傳向全身,我心裡琢磨著明天去校醫院看看。
第二天一切照舊,不過中午臨近解散,班主任突然把我叫走,問了我的成績,笑得格外和善,我看著他,隻覺得煩,想打人的欲望越來越強烈。
。。。
“咱們軍訓最後會有彙演,校長的意思想讓你作為學生代表進行演講,你覺得呢。”趙軍個子和我差不多高,我看著他的眼睛,動了動嘴,在心裡把話又過了一遍,最後還是隻蹦出來一個字,“嗯。”
“好孩子,以後學習彆懈怠,繼續努力,憑你的水平隻要不放鬆,華大沒問題……”
後麵的話我沒聽,都是毒雞湯。
因為這事兒我去校醫院的計劃隻能暫時擱置。
一天又過去了,下午練了蹲起,我們班表現不錯,教官也不為難我們,給了不少休息時間。
“我覺得這兩天我都曬黑了,好煩啊,”肖樂坐在床上撇撇嘴,“這得多久才能白回來。”
“唉,是啊,我這幾天都脫皮了。”另一個女生回話,我記得她叫孟蕊奇。
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我沒插嘴,在想大會講話的內容,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三天軍訓依舊。
我感覺我的體溫還是不太正常,但是訓練我不敢請假,隻能強撐。
今天早上練習原地踏步走,教了一遍,教官就讓班長出列監督,自己跑到一邊和隔壁班教官聊天去了。
昨天晚自習不光做了介紹,還選了課代表和班長,我剛知道。
練了沒一會兒,班長就喊停,“踏步的時候用點力,都麼吃飯嗎!”
我看他,好像叫黃桑,真是個好名字,他有點黑,個子比我高,我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下意識就習慣和彆人比身高。
大家又來了一遍,結果他還不滿意,“兩人一組,看看是誰沒聲音!”
皺眉,這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嘖。
很快輪到我,一個女生和我一組,名字我不太記得。我自認為訓練的時候很認真,但是奈何裝備不給力。
我穿了一雙運動鞋,這鞋是中考考體育的時候我媽給買的,底很軟穿起來很舒服,這也就導致這雙鞋格外靜音。
他皺了皺眉,但看我是女生,隻說:“嘖,下午換雙鞋。”
第一次離家的人在經曆了一些不開心的事以後格外容易想家和父母,主要表現在異常重視從家裡帶來或者父母贈予的物品。
巧了,我連著發燒三天,現在正是想家的時候。
所以他說完以後,不知道是觸動了我哪根弦,總之,很不爽,想動手。
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他很快撇開,去看下一組。
我一直對自己的自製力引以為傲,在這種情況下都沒動手。
我雙手握拳,心跳得越來越快,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我隱約聽到身邊有人說,“什麼味道啊?”
“奇怪,好香啊,嗆鼻子。”
我前麵站著一個男生,我剛好可以看到他的頭頂,但是現在他的腦袋越來越小,我以為是對隊伍動了,直到後腦勺傳來痛感,眼睛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好像有人在叫我,聽不清了。
原來隊伍沒動,是我暈倒了,真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