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您行行好吧,我娘實在是病得厲害,讓我們出城吧!”
“是啊,我一家老小還指著我賣了這批貨好沾沾葷腥呢,這不讓出城可怎麼行啊?!”人群熙熙攘攘,多是埋怨之語。
但是平日裡平易近人的衛兵們一反常態,二話不說封死了城門,轉身坦然麵對人群的質疑道:“這次不是例行封城,前幾個時辰國庫被盜,此時出城的,一律視為同黨!”
此話一出,不亞於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如同餃子一般炸開了鍋,
“什麼!那可是國庫啊,這居然也有人敢盜,真是不要命了!”旁邊的婦人驚道。
湊到最前麵的賣瓜販子眼見出不了城,乾脆就地叫賣起來,一時間城門口反而比往日熱鬨了許多。
倒也方便了某些人瞞天過海。
天邊忽然綻開一朵煙花,比起節日慶典之說,更像是計劃有變的信號。
紅衣少年顯然也注意到了,見寧昭意好像是真的不認識他,也沒再追究。
隻是暫時停下了打算和寧昭意敘敘舊的意思,隻是冷冷地丟下一句:“這次的事涉及兩國,寧小姐閒的沒事還是多練練字,彆來摻和了。”
“等等……”
寧昭意想問個清楚,但少年已經迅速融入了人群當中不見了。
她猛然想到,自己幾乎沒有在外人麵前表露過自己的書法水平,這個少年怎麼會忽然提到這一點?
不會真是以前去北境那一遭遇見的那個人吧。
那時正值冬日上元節前後,寧昭意年紀尚小,見自家哥哥就要出遠門,不顧父母阻攔,硬是要跟著大哥去北境,為此鬨了好多次。
最後父母拗不過她答應了,但是囑咐自家大哥一定要看好她,迷路了可不是好玩的。
然後言出法隨,她當時貪玩,哥哥又一直忙著軍營裡的事情,她就偷偷溜出去玩,草原哪裡長得都一樣,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走了很遠了。
天色眼看就要暗下來,遲來的恐懼終於席卷了小小少女的心房,從嬤嬤那裡聽來的狼群的故事不斷回放:“不聽話的孩子可是會被雪狼叼走的哦”。
她不敢亂跑,也完全摸不清方向,雪正下得緊,不出一會兒連來時的路都掩埋了乾淨。
不會吧,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小姑娘不敢再亂跑,靠近一棵最近的枯樹慢慢滑坐下來,儘量小聲地啜泣起來,害怕耗儘了體力就會真的死掉了。
“喂,彆哭了,”寧昭意抽抽鼻子,努力揉揉眼睛,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抬頭望去,看見了不遠處的枝椏上坐著一個小男孩。
和她此時的狼狽不同,那位看上去倒是氣定神閒,甚至還啃了一口看上去現摘的蘋果。
寧昭意抿著嘴唇,眼眶被眼淚浸得通紅,她似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哭得太厲害了,急忙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擦去了眼眶裡積蓄過多的淚水。
她的眼尾泛紅,睫羽不安地撲閃撲閃,像是想向眼前的人求助又不敢似的,畢竟基本常識在來之前爹娘還是教過的,萬一眼前這人是對麵北狄的,那她可就會被抓去放一輩子羊了。
“你這都是從哪兒聽來得亂七八糟的。”
寧昭意抬眼,這才發現自己剛剛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話全說出來了,現在眼前的小少年正用一種“關愛低智小孩”的眼神看著自己。
近距離看起來,他身上的裝束和中原傳統服飾確實有很大不同,一身騎射勁裝,比起寬袍大袖行動方便了許多。
見眼前的小女孩隻看著他不說話,小少年擔心是自己把人給嚇著了,於是翻翻包裹,從懷裡掏出了僅剩的最後一個蘋果遞了過去。
“沒什麼好哭的,不就是迷路了嘛,大不了我送你回去。”
寧昭意淚眼蒙矓地望過去,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像是浸在湖水裡一般亮晶晶的,還有些哽咽道:“真的嗎,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萬一你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怎麼辦?”
“我不要緊的,這一帶我可熟了,”小少年伸手要拉她起來,“天色不早了,還是儘早出發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