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黎買了一個雙人的傘,因為一會兒騎電瓶車總要有傘把他們都遮住。
他還買了一包紙,因為車坐上的雨水要擦乾淨,不然會弄濕褲子。
短短的一段路他想了很多,他覺得鬱述應該遠離喬家堡,因為鬱述的爸爸會給他帶來麻煩,那些債主估計也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想,要不今晚先讓鬱述來他家住,明天去上課跟老師說明一下情況,辦理住宿手續。
在學校住一定比在喬家堡住安全的多。
他在心底組織了一下語言,打算一會去跟鬱述商量。
出了便利店,外麵果然已經下起了雨,雨點細密地落在地上。
得趕緊回到鬱述身邊才行。
安黎這麼想。
可當他望向馬路對麵,當看到鬱述蹲在地上低著頭時,他忍不住愣了愣,緊接著他趕緊趁著還有幾秒就要變紅的綠燈跑了過去。
“你怎麼了?”怎麼蹲在這裡,是不是頭又開始疼了?
他彎下腰去看對方的情況,當對方抬頭看向他時,他的心臟仿佛被蹂躪了一下。
鬱述他……眼眶紅紅的,眼窩裡還有眼淚。
怎麼哭了?
是因為又淋了雨,所以頭疼的厲害嗎?
他摸了摸鬱述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覺得溫度差不多。
“我沒事,走吧,電瓶車就停放在前麵。”鬱述揚了揚唇角,像之前那樣挽住安黎的胳膊。
他喜歡挽著安黎的胳膊,這個動作會給他一種奇妙的安全感。如果安黎想甩開他,他就可以把他拽住,不讓他走。
“嗯。”安黎撐著傘,鬱述在旁邊挽著他胳膊他也沒覺得不自在,因為他心不在焉。
如果不是因為頭疼,那……鬱述是因為家裡的事而忍不住感到難過嗎?
“你剛剛……”怎麼哭了?
“害,沒事。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兒,心情有點崩。”鬱述看著前麵的路,低聲說著。
什麼事?
安黎很想這麼問。
但他又覺得問這個問題會讓對方再回憶一遍痛苦,所以他就沒問。
他和方才來的時候一樣,坐在鬱述後邊,不一樣的是手裡多了把傘。
“騎慢點,雨天路滑。”
“好。”
和來的時候一樣,他們經過了商業街,經過了大橋,不一樣的是,周圍的街道亮著街燈,路旁的商鋪掛著巨大的霓虹燈招牌。
安黎拿傘拿的很穩,他用另一隻手伸到一邊,感受到雨點吹到了手心,帶著絲絲涼意。
鬱述擋在他前麵,雨點是不是已經沾濕了他的校服外套?畢竟電瓶車騎起來會帶著風,有些雨水傘擋不住,會飄進來弄濕衣服。
安黎想到這裡,離鬱述近了些。傘也儘量往前打。
如果把校服外套看作是邊界,那麼當他往前靠的時候,就已經觸碰到這條邊界了。
這個動作太親密了。
他頓了頓,他眼裡流露出一抹迷茫與無措,他在這一刻是有猶豫的,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
不過,他覺得他們的關係沒到那個地步。
鬱述他……
每個人都有邊界感,鬱述離他太近,他會不自在,他不習慣挨著彆人,這換到鬱述身上也是一樣。
但是鬱述好像很喜歡挨著他。
安黎猶豫了一會,最終乾脆完全靠在了鬱述的背上,微垂著眼瞼。
他嗅到了鬱述校服上、或者脖頸處的氣息,那是一種很普通的肥皂粉味,出奇的,他卻覺得很乾淨很清新。
有點好聞。
原本跳得有些快的心臟漸漸平靜下來,他最終徹底放開了力氣。
周圍的景色不斷往後倒退,倒到他看不見的後方,像一部永遠不會結束的連續劇。
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感到有點困。
“困了嗎?”鬱述感受到對方的動作,輕聲問。
“嗯,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