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趕緊。”
綠燈才亮起來,明明過馬路的時間很充足,但兩個少年加快了腳步。
前麵的少年攥著另一個的袖子,走在了靠前的位置,後麵的少年順著對方那點力道,加快了腳步跟上,很快和對方並排。
安黎望向鬱述,他方才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無措與自責。但隻一眼他就垂下了眼睫,任由對方拉著他的袖子。
不至於的,安黎心裡默默地想。
比起鬱述自己,他的家庭已經好很多了,不用憐憫他的。
也不用那麼在意他的情緒,即便喜歡他,也不用那麼……
安黎形容不上來,心裡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滋味,但他決定以後在鬱述麵前管理好自己的情緒。
包子店的老板娘見安黎帶了朋友一起來,笑著打開了冒著熱氣的蒸籠。
“今天和朋友一起啊,好孩子快進來。今天想吃什麼餡兒的包子啊?”
鬱述笑著和老板娘打招呼,小聲在安黎耳邊說了句“我想坐這吃”。
氣息拂過耳畔帶來微微酥麻感,是薄荷牙膏的香氣。
“好。”安黎微微放緩了呼吸,神色如常。
從昨天到今天,他好像有點習慣了。
他們是坐在早餐店裡吃的,鬱述要了兩個外婆菜包子,安黎點的是白菜粉條包子。
安黎有問鬱述想喝點什麼,鬱述說什麼也不要,結果點好後他又非要喝他點的小米粥。
安黎看著對方從消毒櫃裡拿出了個小碗,用他的勺子往小碗裡挖了幾勺,端起來喝。
“怎麼了?”鬱述咽下一口包子,抬眼問。
“還要嗎?我喝不了多少。”安黎把碗推了過去。
結果碗又被推了回來。
“你喝吧,我就是想嘗嘗味。這些已經夠了。”
吃完早餐後,到學校時間卡的剛好,已經陸續有同學往學校裡走。
安黎和鬱述到班級後,已經有課代表收作業了。
“大家攤開數學作業,讓我成為第一個收完作業的課代表!”江堯舉起自己的數學卷子,搖的像麵小白旗。
張漾原本在英語閱讀完形填空答案,聽到江堯的聲音抬起頭:“第一節課就是數學,胡老師不直接講作業嗎?”
江堯聳了聳肩:“他昨天說我少收了份作業,沒跟他說是誰,今天他要親自查。”
張漾聽完,問:“胡老師為什麼昨天不查?今天查。”
江堯把收上來的卷子立起來往桌子上磕了磕,讓卷子整齊些,無奈道:“誰說沒查,我第四節課為什麼遲到?我是去對著花名冊查卷子了。”
“鬱述沒交。”張漾眼裡滿是同情,仿佛在同情江堯記憶力減退了。
“我他媽是真的沒想起來……”
周三的早讀是英語,老師聽寫了前一天布置的單詞。同學們在五十個單詞聽寫中逐漸精神起來。
第一節課是數學,胡老師抱著卷子板著臉走了進來。班裡安靜一片,大家都低著頭看著數學書。
胡老師是個五十多歲有點謝頂的中年男人,是個嚴厲得有些苛刻的老師,對他們要求很高。
不過不可否認,他教數學的水平確實很好,可以解出很多很難很偏的題。
“安黎,上來做一下這道題。”胡老師把自己手上那張空白的卷子給安黎,指著倒數第一題。
這張卷子是他昨天留的作業。
安黎拿起卷子看題,這是一道函數題,這道題鬱述昨天給他講過的。
他拿起粉筆,回憶著昨天鬱述講的內容,還算順利地做出了第一問:求曲線在某點處的切線方程。
但他做到第二問時,他就有些吃力了,他做了一半沒有做出來。
他有在很努力的回憶昨晚鬱述是怎麼講的,但環環相扣的數學題,他一步沒算出來,下一步是做不出來的。
講台下的同學們麵麵相覷,胡老師有時候確實喜歡點同學上去做題,但還是第一回點同學上去做前一天留的作業題。
他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陸遠之和同桌對視,接著和後麵的江堯對視,還有夏曉夢、於曉,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
安黎在班裡是個特殊的存在,沒有老師會用要求他們的標準去要求安黎。
比如,在陸遠之眼裡,老師們對安黎的態度,就是主打一個快樂學習,自由發展。
這個班級的所有任課老師,沒有人不知道安黎的家庭條件,沒有人不知道,安黎是靠關係近的一班。
而且,
數學卷子最後一道函數題,彆說安黎做不出來,這個班有一小半都做不出來。
鬱述皺起眉,他手指相交地放在桌麵上,指甲扣在手背上留下了紅痕。
他知道胡老師為什麼讓安黎上去做這道題,因為老師覺得安黎是抄的。
胡老師是在故意讓安黎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