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抱來一身衣物,放在一旁的條凳上道:“這是您換洗的乾淨衣物,奴家先退下在門廊處等您。”
李攸儀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隻是心中不免喪氣,便想拉瑞雪陪她:“彆急呀,我頭還有些暈,你將衣服脫了下來和我一起洗,以免我暈在池裡。”李攸儀本就臉色有些許冰冷,隻是她不知道——她現在這張充滿少女稚氣又圓潤的臉上的冰冷看起來那麼的委屈巴巴。
瑞雪一臉害羞低頭頷首道:“奴家不敢,小娘子若是擔憂,奴家在一旁守著便是了。”
李攸儀見她這般樣子,探出上身伸手拉住她的手,慢慢將她拉至池邊道:“那怎麼行,你都把我看光了,這不公平。你下來陪我嘛,我還想好好和你說說話呢。”
瑞雪拗不過隻得答應又害羞的轉過身去退去衣裙也泡進池子裡卻離著李攸儀一米距離。
見魚兒上鉤,李攸儀慢慢靠近過去,在水裡拉住瑞雪的手道:“瑞雪,你給我講講你家裡的事兒吧,從來沒聽你說過。”
瑞雪點頭慢慢講道:“嗯,奴家家裡貧寒,父母務農為生,阿奶,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小弟弟。小的時候幫忙哄妹妹,兩個妹妹可愛又聽話。待弟弟出生後,父母實在養不起便把奴家賣進宮裡,每月工錢都寄回家裡。如今二妹已經說了親事,明年正月便要結婚了。可惜奴家不能去參加她的婚事了。”
“你工錢為什麼要寄給家裡?”李攸儀莫名來氣。
“家裡六口人要吃飯呢,奴家在宮裡什麼都有,餓不著的。”
“以後你不許把工錢全部寄回去了,給自己每月存下一半銀錢,自己收著。”李攸儀看她一臉包子像,便嚴肅道:“你聽到沒有?”
瑞雪聽她語氣雖凶,可眼神裡卻滿是對自己的關心,心裡暖暖地應道:“好,我聽到了。”
李攸儀原本自己的喪氣暫時沒了,倒是跟大不機靈的瑞雪有些莫名的親近感,如此這般,瑞雪在李攸儀一來二去連哄帶騙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曉的宮中趣聞,哪幾位舞姬樂姬得了聖上寵幸都道了出來。
李攸儀聽著李煜的八卦,時不時借由說話之際有意無意地觸碰瑞雪圓潤的肩膀柔軟雪白的手腕,甚至以擦拭臉頰上的水為由拿手背輕輕蹭了蹭瑞雪羞紅的臉頰。瑞雪微微扭頭躲開,李攸儀的手指就向後劃去,滑過瑞雪的耳垂又自然的把手收了回來。瑞雪頓時原本已經羞紅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她隻覺這湯池的水怎的這般滾燙,蒸得她心血直往臉頰上湧。
正在瑞雪頭腦發脹之時,李攸儀靠著她一抬手繞過她的脖頸扣住她肩頭,湊到她耳邊譏誚到:“瑞雪將來想嫁個什麼樣的郎君?”
瑞雪慫了下肩膀把李攸儀的手頂了下去,迅速起身出了湯池:“不和小娘子說了,小娘子拿奴家尋開心呢。哼。”
“哈哈,瑞雪你害羞什麼,將來總是要嫁人的嘛。”李攸儀臉上奉上爽朗的笑聲,隨即腦子飛速想著事情,連眼前□□換衣的瑞雪也視若不見了。這李煜若真如瑞雪所說風花雪月,夜夜笙歌,那南唐恐怕也沒多少光景了,自己要早做打算才好。
原本李攸儀自己的人生也當是充盈優渥有所作為的一生。李攸儀的太爺是開國的將軍,建國後去了戈壁,爺爺長子,父親長孫,待太爺90大壽那年李攸儀出生,太爺抱著繈褓中的李攸儀眼含熱淚叮囑爺爺要好生培養後人,不能因是女孩兒而驕縱了,親自帶在身邊教養。7歲時太爺故去,李攸儀那時還不懂生死,看著睡著的太爺,長輩們哭得悲痛欲絕,小小的身形裡升起諸多悲情,眼裡卻不曾掉下淚來,隻因太爺從小就教育她不讓她在人麵前過多展露自己的情緒悲喜。
從小在家人圍繞下長大的她,親情的氛圍是濃烈而又克製的,少時特彆想著能早日上大學,向往獨立生活。可自己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名校,才剛過了一個學期大學生活,那日見幾個小孩將一隻貓咪扔進河裡,下河去救卻被河底一股神奇的力量拉了下去,她自是不信什麼怪力亂神的,奮力將貓咪推上了岸,自己卻失去了意識。
而此時才覺得自己成了孤身一人,被迫獨立的時候,這世上隻剩了自己一人。
在這個亂世裡,若這周明不是身世極好,又得權峰疼愛,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己低調行事或許還能安穩一世。可現在身在南唐宮中,而北宋朝廷那位官家可是趙匡胤,此刻說不定正一邊操練水軍,一邊想著先征北漢還是先伐南漢了。
從長計議吧,現下隻得在宮中見機行事,不露馬腳才好。渾身筋骨都伸展開來了,李攸儀起身更衣,長凳上一套柔藍衫子杏黃襦裙,所幸以前舞蹈彙演表演沒少穿漢服古裝,她仔細交領係好衣衫,整理襦裙腰間時心裡又不免覺得這周明一定是平時坐著不愛動的大小姐了,臀部竟能這般圓潤,看著笨笨的,還好腰是細的,係好腰帶後就不再覺的笨拙倒是顯得婀娜靈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