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斜吹過男人腳邊的,卷起那墨綠色的綢緞,如水波漣漪,曠蕩開來。
蒙凱帕拉和賈胡提此刻不在底比斯,阿蒙神廟的孟克佩勒鬆內布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如今這般坦然站在楚司譯麵前的這個男人,正是暫代管理埃及的維西爾,烏瑟。
“薑雨初閣下,許久不見。”這是烏瑟斂開笑容,再見楚司譯的第一句話。
看著對方臉上的笑容,和煦,溫雅,如沐春風…可楚司譯自己的嘴角僵硬,怎麼也笑不出來…
楚司譯強硬地在腦海中對自己洗腦:‘楚司譯,你現在相當於回自個兒家一樣,怕什麼?抬腳,邁步進去,應儘地主之誼呀!’
“哈欠——”埃及白天的天氣,怎麼也不會覺得冷,傑南尼卻不知為何打了個噴嚏。
“想起來已經中午了,要回去陪阿姆用飯,咳咳,先走一步……”對楚司譯說完,傑南尼給烏瑟快速行了個禮,便像條泥鰍一樣先溜進府裡去,沒了蹤影。
“……”,楚司譯捂住胸口,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
地圖,還在這小子身上!
他就知道…不能太相信傑南尼,當時應該自己再看一眼那圖紙,將上麵的內容全部默記下來…
楚司譯向烏瑟展露一笑,估計這笑比哭還難看,客套道:“維西爾大人這是要走了?我就不耽誤大人時間了,慢走不送!”
“我才剛到。”烏瑟語氣不鹹不淡,倒是饒有興趣地應對楚司譯在他麵前話術上使的小聰明。
為求人證,烏瑟目光落到門邊半跪的士兵身上,幾個士兵相互看了一眼,雖不懂維西爾大人目的的用意,但還是配合著點了兩下頭,實際上內心:
‘明明楚司譯和傑南尼閣下早上剛走,大人您就來了……’
楚司譯看出了些端倪,已經猜到了烏瑟怕是已經專門在這裡“守株待兔”了許久。
他做出招待邀請的手勢,“那維西爾大人,裡麵請?”。
躲不過,還能怎麼辦?明知是狼也得往窩裡請。
烏瑟依舊淡笑,“薑雨初閣下當起賈胡提侄子來,似乎還挺順心。”
這句話,也不知烏瑟到底是什麼用意,反正楚司譯聽了心中一咯噔便是了。
比起烏瑟就跟進自己家一樣的落落大方,和他並排走的楚司譯,倒像是被男人帶進來的。
“大人吃個飯就走?”楚司譯邊走邊試探。
烏瑟垂眼答道:“不走。”
不走?楚司譯在心中又琢磨了一下又問:“難道,你是…要暫住在這兒!”
烏瑟腳下一頓,低頭看向他的眼睛,有些認真,反問:“維西爾府,你可去?”
沒等楚司譯回答,對方突然抬頭沒看他,補充說道:“我和賈胡提年齡相仿,但卻並非是他。”
“哦。”楚司譯點頭,好像聽懂了又沒聽懂。
“你不會限製我?”
“不會。”
“我可以隨意出府?”
“可以。”
楚司譯低頭,似在考量,思索片刻抬頭看向烏瑟:“不去。”
“現在我也能自由出府。”
和烏瑟料想的沒有多少出入,所以他神情並未變化多少,沒有半分惱意,也沒有否定楚司譯說的這句話。
“嗯,在埃及便好。”
言下之意似乎是隻要楚司譯還在埃及,他就不會像賈胡提那樣將他約束在府中。
但是如果仔細思考,烏瑟為什麼會來這樣一句,就能發現烏瑟是在向一個他已經確定身份的人言說。
楚司譯略微驚訝抬頭,直直看見了烏瑟眼中未加掩飾的深意。
“咳咳——”楚司譯快速彆過頭,假意咳嗽兩聲:“維西爾大人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楚司譯走得很快,顯然是在回避烏瑟。
烏瑟沒有跟上去,不過兩人在午時在大廳,又見了麵,氣氛異常地在一張桌子上用完了一餐飯。
當夜,涼風嗖嗖,月亮高掛。
兩個黑影穿過黑黝黝的牆體,一前一後出了貴族府的地界。
小道上,身形高許多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另一人手上那拿著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潛出府的“神物”,他克製住自己不去問這是什麼東西,而是問道:
“為何我們又要偷偷潛出府?不是說可以正大光明嗎?”
楚司譯沒有正麵回答傑南尼,他道:“放心,太陽升起前就回去。”
傑南尼將信將疑,盯著楚司譯的側影小聲道了句:“不準騙我。”
……
兩人躲開繁鬨的夜市,避開路上的行人,這一切在傑南尼看來——
他們十分有做賊的嫌疑。
一路還暢通無阻,楚司譯能迅速判斷周遭環境,預判行人的走向,這讓傑南尼在心底不得不對楚司譯感歎:
‘這到底是做多了才有的熟練?還是要將其稱之為可以誇耀的…天賦?’
原本以為楚司譯要出城,但對方一路帶著他,明顯不是往底比斯城門口方向走,他也便沒有多問。
傑南尼內心幽怨地撇撇嘴,腳下卻殷勤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