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的掌心晶瑩雪白,骨骼修長如玉,仿佛是資料極其完美的藝術品,一朵已經枯萎的花兒安靜的躺在上麵。
在離開秘境的那一瞬,她就恍惚覺得有什麼事情被自己遺忘掉,卻始終回想不起來。
直到前兩日整理儲物袋中的玉簡時,才發現這朵夕照花。
本是心心念念就存著準備送給宋珩的,誰曾想半路發生了變故,竟將此事給忘記了。
離了秘境,夕照花已經枯萎,早就沒了有曾經流光溢彩的鮮活模樣,花瓣枯黃脈絡模糊,隻隱約可見曾經盛開的輪廓。
可惜了。
她怔怔盯著那朵花許久,也沒舍得扔掉,再一次收回了儲物袋中。
自秘境出來後,宋珩便承受不住暈了過去,直到那時她才發覺,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位師弟。
他經脈寸斷,身體上新傷疊著舊傷,靈氣亂湧,已經奄奄一息。
好在她當機立斷,將人打橫抱起帶回了上陽宮,才從宋勤元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眼前再次浮現出了那一日的畫麵。
她顧不得其他,匆匆帶著宋珩趕回去,生怕多在此地停留一秒,便會讓宋恒的身體糟糕上一分。
彼時宋勤元正在處理事物,瞧見了兩人的模樣忍不住一怔,匆忙起身衝著宋珩圍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
沈伊簡單的將情況給他複述了一遍,隻見他的神色深了又深,眼底的情緒格外複雜,無奈與怒氣交織,讓宋勤元的神色格外駭人。
沈伊在一旁看著,竟是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激動還是憤慨,隻是求助般的望著他。
經脈乃是修士修行之本,依靠其吸收運轉靈氣,才可以施展心法劍法。
按理說,如宋珩這般經脈寸斷的情況下,是萬萬不能繼續修煉,隻能淪為一個凡人。
偏偏是如此嚴重的情況,宋勤元卻仿若鬆了口氣。
她隱約記得自己當時不解詢問,“宋伯伯,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勤元沒有多解釋,反倒是扔給了她一本秘籍,讓她自己查看。
如今那本秘籍正被沈伊攥在手中。
隨著她輕抬手腕的動作,長長的衣袖滑落,露出來了方才被遮蓋住的四個大字。
上陽秘丹。
她生在左域長在左域,與宋珩關係密切形影不離,竟然如今才知道,原來有傳承的並非隻有落青宗一家。
和隻需要看天賦和機緣的落花青霜劍不同,上陽秘法不為人知的原因隻有一個。
沒有人願意去修行。
他們所謂的秘法,是指拋開最常見的神識,身體,改為修行最基本的經脈。
初服此丹藥,渾身經脈儘斷,幾乎淪為廢人,再靠著丹藥的力量將其緩慢重塑,一點點壯大經脈的強度。
此後每一次進階,都需要再次經曆一遍這種苦楚,年複一年,永無止境。
此法極為痛苦殘忍,非常人能夠承受的,故而上陽宮自數千年前便將其給珍藏起來,不公布給弟子修行。
也不知宋珩是從什麼地方將這東西給掏出來,並且一個人一聲不吭修起來的。
沈伊還記得宋勤元的原話,他說,“此術為並非儘是折磨,就算是身受重傷,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便可以借住丹藥重塑經脈,進而快速恢複。”
這也是在秘境之中,宋珩為何可以如此快速的恢複元氣,力敵冰蛟的原因。
而他如今昏迷不醒,不過是因為丹藥力量太過強大,導致一時間難以吸收,所以才暈了過去。
沈伊幾乎不敢想象,他這樣一個從小就怕苦怕痛的人,竟然會主動修行這種法術。
這麼多年,無數個日日夜夜,他獨自一人是如何熬過來的?
一想到這裡,她心中便隱隱作痛。
這種心疼超越了她本身對宋珩的懷疑,就此忽略了他在秘境中表現出來的種種異常,隻是單純的希冀著他快些醒來。
“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兩聲輕響,打斷了沈伊的思緒。
她將手中的上陽秘丹收起揮了揮手,院門無聲打開,露出了一道挺拔而又清冷的身影。
沈伊收起麵上憂慮,眼底浮現上來了一抹笑意,輕笑著問道,“師兄怎的來的這般早?”
方才陳子陽說他在武場守擂,她還當要等上一陣,不曾想這就到了。
方添才視線淺淡的望向她,沒有解釋是因為陳子陽轉告她在等自己,所以才迫不及待趕過來一事,隻是故作淡然的回答道,“晚點還要練劍,便提前過來了。”
沈伊忍不住搖了搖頭,出聲調侃道,“師兄成日裡隻知道練劍修行,也不知你那心上人能不能受得了。”
說罷,又故作熟練的思索片刻,給他提意見,“你若是肯空出來時間多陪陪人家,怕是早就成就了一樁好姻緣。”
見她又拿著心上人說事,方添才心中掠過一抹微妙的異樣,也不知從哪裡來的衝動,忽的開口詢問道,“你希望我早日尋得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