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雲閣坐落在茫茫雲海之上,實為一整片山脈,氣勢磅礴。
自山腳下可瞧見一塊巨大石碑,上書‘鬆雲’二字,筆法蒼勁古樸,光是遠觀都可感受到其中蘊藏的‘道’。
正趕上冬日,群山之巔的鬆雲閣昨夜落了場大雪,整座山脈銀裝素裹,鬆樹枝頭沉甸甸的壓著抹白,於那深綠色交織在一起,格外賞心悅目。
落青宗除了隨行而來的普通弟子,核心中也就隻有陳子陽,方添才和百齡、許嘉雲四人。
陳子陽性情溫和心思細膩,不會惹事生非,這些時間幫著沈伊處理宗門事務上手很快,所以帶沈伊才帶著他曆練一番。
至於方添才自然不必說,四人之中,唯有百齡是自己鬨著要跟過來一起玩的。
還美其名曰自己長這麼大不曾離開過左域,修行難以進步,所以一定要出來看看。
方添才出言勸阻時,她還理直氣壯的說,“凡人都說行萬裡路,修士怎能連個俗子都不如?”
對她這種胡攪蠻纏的作為,方添才本不想理會,奈何沈伊見她是真想出去玩,這才擺擺手示意把人帶上。
誰曾想這丫頭自己一個還不夠,還拽上了摩拳擦掌的許嘉雲,說兩人必定要給她撐場子,讓那個什麼江書文俯首稱臣。
一想到這丫頭那時候的模樣,方添才便忍不住頭疼。
好在被頂替了名額的齊師妹並不在意,她對出門興致缺缺,索性就讓兩人跟了過來。
如今剛剛到鬆雲閣,百齡便撒丫子跑了起來,撲騰在雪地中頗為嫌棄。
“右域第一宗門鬆雲閣,也不過如此嘛,除了石頭就是樹,寒酸。”
說著,衝著山上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不屑之情顯而易見。
方添才望著她的模樣,心底忍不住升起了個念頭,果然就不應該帶她來!
一群人熱熱鬨鬨的打量著鬆雲閣,唯獨沈伊上前兩步,走到了那塊石碑之下抬眸望著,眼底情緒複雜。
從此處向上望去,便是直通天際的雲梯,每每招收弟子,便是從此處徒步攀登而上,過了雲梯,便可拜入鬆雲。
沈伊看著這白玉階梯,眼前恍然浮現出了幾年前的場景。
當年她初入右域,本以為得到的會是歡迎,不料才到鬆雲腳下,便迎來了第一個下馬威。
當時的鬆雲長老居高臨下,要求她若是想嫁入此處,就必須要封住修為,登上雲梯。
凡人愚昧,隻當是登雲梯需得天賦仙緣,若是沒有這兩者,連嘗試都不敢。
可她卻心中清楚,雲梯所考驗的不過是心性罷了,與天賦毫無關係,相反,再不斷攀登的過程中,周遭靈氣會逐漸喚醒他們的身體,讓其告知到其存在。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啟智”。
可修士本就入了道途,本不需要雲梯啟智。相反,損失封住了修為,看似與凡人無異,實際上卻失去了和靈氣溝通的關竅。
那長老口中的爬上雲梯,不過就是單純的折磨侮辱罷了。
沈伊本是天之驕子,從小到大哪裡受到過如此怠慢?險些壓抑不住怒氣與他動起手來。
當時的江書文是怎麼說的來著?
沈伊腦中浮現出了他曾經模樣,唇角忍不住帶上了一抹冷笑。
當時的江書文對她還算是上心,頗為憤慨的衝著她解釋。
“伊伊,這也是長老對你的考驗,畢竟我們鬆雲閣是右域第一宗門,你……若是不願意,我今日就算是忤逆長輩,也要幫你討個公道!”
不過就是這一句話,讓當時的她心裡軟的一塌糊塗,竟覺得他是如此忠孝有禮之人,一時間不願讓他因為自己背上不孝的罪名,毅然決然的自封修為上了雲梯。
為了江書文,也為了心中一股韌勁兒,她爬了一天一夜,堅定的站在頂端,四周遍布鬆雲弟子或詫異或不屑的目光,沈伊心神平靜,落落大方。
得到了江書文的嗬護讚賞後,她被迷了眼,甚至還在慶幸自己未曾給他丟臉。
可如今回想起來,卻發覺他當真處處彆有用心。
那句話怕不是為了激自己上道罷了,哪裡是真的想要給她討個公道的模樣?
“師姐怎麼了?”
她正陷入到了過往的回憶之中,忽的聽聞身側一道擔憂的聲音響起。
沈伊側目看去,見宋珩不知何時走到了她旁邊,正不解的望著她。
她從記憶中抽身,伸手幫著他攏了攏身上衣衫,笑著答到,“想起了些往事罷了。”
熱鬨也看夠了,眾位左域弟子有人大著膽子疑惑,“沈師姐,怎的鬆雲閣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
此話一出,眾人也都跟著義憤填膺了起來,紛紛湊過來點頭附和。
“就是,這就是右域的待客之道嗎?”
“太看不起人了!”
“……”
兩大宗門加上一眾世家們此次一同前來的足有數百人,卻並非全部都要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