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歇斯底裡地不停地車軲轆話來回說。
整個房間都充斥著她的尖叫和怒斥,所有人的耳朵都已經快聾了。
醫護人員也很意外,他們聽說這個病人是曾經進過精神病院,剛開始因為人手不足沒有足夠重視,現在看到她連兒子都打,都引起了警覺。
護士緊急推著小推車,手裡的大針筒滋滋冒著小水花,大概是要打鎮靜劑了。
朱亦秋和方若雪顯然嚇到了,他們都是斯文人,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此血腥又駭人的場麵,以至於全程都插不上手,直到鮑俊逸被咬傷,方若雪和朱亦秋才上前拉架。
“彆給她注射,讓她說,讓她發泄出來。這本來就是我欠她的。”鮑俊逸哭著摸了一把鼻涕,他實在不忍心再讓媽媽遭受藥物的抑製。
有些副作用會非常大,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眼歪嘴斜都是輕的,到最後可能會變成腦殘。
“我不去國外讀書了,我現在就轉學回國讀書,隻要你能快點好起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鮑俊逸鄭重其事地承諾。
“鮑偉傑,你這個混蛋,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竟然跟那個女人聯合起來坑我,你把我兒子還給我!”
她媽媽的瘋瘋癲癲的樣子已經澆滅了他再次說話的勇氣。
“阿姨,你不是要一個婚禮嗎?我們給你辦!你喜歡什麼樣的?草坪婚禮還是古堡婚禮?”方若雪忽閃著大眼睛,連忙摟住鮑俊逸的媽媽。
鮑阿姨剛剛還滿臉怒容,一聽要辦婚禮,臉色立馬暴雨轉晴。
“我要草地婚禮,我還要一個婚紗照,一個金手鐲……”
朱亦秋和鮑俊逸:“……”
在場的醫生和護士:“……”
果然病人都變幻莫測,前一秒還在要死要活下一秒就雲淡風輕。
朱亦秋和方若雪在病房裡鋪上綠色的塑料草地,掛著彩色的裝飾物,五彩的燈泡和嬌豔的鮮花,病床上鋪了一層大紅色的床單,床單上鋪滿片片玫瑰花瓣,床頭還掛著一張結婚照的海報,桌上放著一本相冊。
婚紗照是方若雪請人P的圖,婚紗照做成了相冊和海報。
“新郎”躺在床上,是個抱枕。
“婚禮”在很愉快的氣氛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鮑俊逸充當牧師,他問:“閆女士,無論貧困還是疾病,你是否都願意嫁給鮑先生為妻?”
“我願意。”她興奮地回答,臉上還帶著嬌羞,她的臉色如同她戴在脖頸上的珍珠吊墜一樣熠熠生輝。
她感覺內心被愛填滿,整個世界蘇醒了一般,鮮花在怒放,有音樂在耳邊流淌,有鳥兒在歡唱,生意盎然。
靚麗的伴郎伴娘,精美的裝飾,可口的食物讓鮑俊逸的媽媽眼花繚亂,她滿意地微笑,由衷感到幸福美滿,“太棒了太棒了,我夢中的婚禮就是這樣。我到死都不會忘記的。就是這個伴娘太好看,容易搶新娘的風頭,下次不要請她了。”
阿姨,我已經故意扮醜了,奈何我天生麗質啊。
方若雪穿著從某多多上拚來的劣質伴娘服,頭上係著一根飄逸的粉紅色絲帶,這種芭比粉十分懸浮誇張,根本不適合普通人,然而她氣質實在出眾,生生把芭比粉的幼稚壓下,轉化成了充滿粉紅少女心的嬌嫩。
誰看了都得說一聲清純唯美,人間芭比。
鮑俊逸的媽媽被藥物折磨得不人不鬼,整個人都瘦骨嶙峋,婚紗撐不起來,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也難怪她自己都覺得比不過伴娘的美。
鮑俊逸的媽媽跑到床上抱住印有新郎的抱枕,又開始計劃蜜月旅行,“要不我們去三亞度蜜月吧。”
朱亦秋和方若雪作為伴娘和伴郎尷尬對視。
“真慶幸我媽找了個對象,還重新組建了新家庭,要不然我媽……”朱亦秋同情鮑俊逸。
不然他媽會像鮑阿姨一樣,落得個瘋瘋癲癲的下場。
“我突然發現我媽倒是有點優點,至少她心大,雖然戀愛腦但並不會為了男人要死要活,她隻折騰錢,不折騰命。”
配偶選得好就是爽文,選不好就是恐怖小說。
自古離婚以後變得瘋魔的女人其實很多,隻是沒有人太多人關注罷了。
愛情並不是一個人努力就可以的,既然另一個人變了心又何必強求呢。
護士和旁人們都不理解,隻覺得這個女人可笑可憐又可悲。
這哪是什麼結婚典禮,離婚典禮還差不多。
“婚紗照拍了,婚禮也辦了,心都不在了,人留下有什麼用?有些事終究要自己想通。”鮑俊逸看著陶醉在婚禮氣氛裡的媽媽歎氣道。
“媽,你什麼時候康複,我就什麼時候接你回家。”
鮑俊逸隻能將他的媽媽留在精神病院,她目前的狀態非常危險,如果不住有暴力傾向,容易傷害無辜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