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老頭是哪個年代學的車?
他為什麼不用導航?他自己不用也就算了,為什麼還不讓我用導航?
我狠命地砸了下方向盤。
坐在我身旁的大叔警惕地扭頭望看我,問你乾什麼?
我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表示沒什麼?隻是手癢癢了。
“前方十點鐘方向有個井蓋,不能停,開過去,但是不能壓著井蓋。”大叔對我下指令道。
前方十點鐘!前方十點鐘!
我欲哭無淚。這就是大叔指路的方式,對我這種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的人來說完全就是絕殺。
在我大腦搞清楚哪兒是前方十點時,我的車軲轆剛好壓在了井蓋上。
大叔有二十種以上的方式辨彆方向,看太陽和星鬥那都是小意思,還有苔蘚、河流、植被……。可我又不是要去南極,為啥要用這麼古老的辨認方向的方式?
兩個小時後,我氣急敗壞地敗下陣來。表示不能再這樣了,這樣開車簡直就是讓我死。駕駛過程中因為需要思考他的指示我已經連續三次失誤,一次是把刹車當油門,兩次打錯了方向盤。
我已經被老頭繞暈了頭。
老頭坐在副駕駛什麼話都不說,隻是偏頭然後靜靜地看著我。
我知道老頭嫌棄我,他說我開車太肉,該快不快,亂踩油門。
可我好歹也是開了將近四個月的出租車司機呀!
這等奇恥大辱!
但是,自己選的老師哭著也要讓他教完。
我咬咬牙,對老頭說:“沒事,繼續吧!”
可能是氣過頭了,再次啟車上路的時候好了很多。
老頭指示我超過前方一輛超長超速大貨車(以往我遇到都避之唯恐不及那種貨色),我一咬牙豁出去了,打著方向盤踩著油門超了過去。
漂亮!
我心中暗暗為自己喝彩。這個指令完成後自我感覺良好,頗有些電視劇中警匪追車你來我往的感覺。
我得意地瞥了眼旁邊大叔。
這次難得地他沒有批我肉,然而臉上也沒什麼讚譽的表情。
都說嚴師出高徒,難怪老公開車這麼好,原來是有個偵察兵出聲的爸爸。
“你也是這麼教厲雲斐的嗎?”
我嘴欠,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旁邊大叔神色突然黯淡。
我錯了!
對我來說,我想厲雲斐了,所以就想和彆人多聊聊他。
但是對大叔來說,厲雲斐三個字就像把掛在他心口的刀,彆人提一次,那就是對著他的心口割一刀。
至此後,直到成校畢業的兩年多時間裡,我過了段平靜而輕鬆的日子。雖然我日常窘迫,雖然我日常缺錢花,但是有了大叔的支持,我這個21歲的單親媽媽,居然單打獨鬥地為年幼的女兒拉扯出一個勉強遮風避雨的家的同時,還完成了學業。
大叔每隔段時間就會給我筆錢。
說實話,雖然接受這筆錢非常不地道,但是我確實非常需要錢。我賺的錢也就剛剛夠我們母女兩吃住,但生活處處是意外,誰知道明天什麼地方急需用錢呢?
我默默替大叔算了筆賬,除了他定期補貼給我的那些錢,他還經常給我們買吃的用的,時不時還要送蟲兒些禮物。譬如上個月,他就買了部名牌兒童腳蹬車作為生日禮物送給蟲兒。
這樣算下來,大叔的開支可能已遠超過一個普通退伍兵的承受範圍。
但是大叔卻從沒有在我麵前表現出丁點缺錢花的意思。
有時候我會側麵問大叔他那點錢夠花嗎?大叔總會用那種蔑視的眼神偏頭看著我,然後諷刺說你們年輕人從不知道儲蓄,一旦需要用錢的時候就徹底完蛋。
好吧!就算大叔這段日子花費高了些,但他以前應該有不少積蓄。
至於我,以後我讀完書,找到工作,自然會好好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