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拂苦笑起來,眸底有些化不開的悲涼,那時他才幾千歲,和阿幽如今一般的年紀,親眼目睹那樣慘烈的事實,留下他和尚未破殼的阿幽相依為命。
也是,那些古老的故事,如今應該是沒幾個人知道的。
帝拂離開千界山後,晞坻枯坐在石凳上幾個時辰,桁沭在山中轉了幾個圈又回來,見她還呆坐在那,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在想什麼?”
晞坻感受到袍子上他的溫暖,轉過頭來,“桁沭,親情是什麼樣的東西?”
她這話著實沒問對人,桁沭化形以來便是孤身一人,如今身世成謎,他真真是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帝拂那樣護著阿幽,那樣想念他的父神母神,想必是個很沉重的東西。”,晞坻眼神落在遙遠的天邊,自顧自地說下去。
桁沭站在她身後,眉眼柔和。早晚會懂的,晞坻,三世劫數要遍曆生,老,病,死,愛彆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那時才可堪為真神大任,統禦六界。
隻是,如果可以,我卻希望你不要感受這些苦難。
如此相安無事過了三千年,這天千界山上空忽然暗了下來,隱隱有風雨欲來的架勢。
晞坻放下話本子,轉頭向遠處望去,隨即對著桁沭笑道,“有人來了。”。
天雷滾滾而來,落在那人身上,那人有些支撐不住,一口血吐出來,臉色蒼白。
晞坻從山中趕來,瞧著這番景象皺起了眉,這才落下不到一半的天雷,那人已經受不住了。
又是一口血吐出來,那人趴在地上,身上衣袍被鮮血染紅,晞坻忽然飛身上前,在他麵前坐下,運功將天雷引到自己身上。
桁沭一驚,伸手去攔她,卻隻碰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晞坻!”
那人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卻連發出聲音都做不到。
三十道天雷砸下,她也不好受,晞坻剛剛化形不久,神力微弱還不足以抵擋,硬接下這番劫數後便陷入了昏迷。
也隻有真神能做這種逆天改命之事,桁沭站在天雷範圍外握緊了拳。
桁沭此時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好,他周身氣壓低得很,風懷識趣地將那個半死不活的人搬回自己的屋子,留桁沭來照顧晞坻。
桁沭抱起昏迷的人回了大殿,他薄唇緊緊地抿著,步子邁得飛快。
她居然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為了救一個不認識的人。
桁沭坐在床邊,用目光一遍遍描摹著她的眉眼,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一聲打破規律的急促的呼吸。
珩沭起身,想裝出一副惱怒的樣子來,卻隻剩下擔心。
晞坻睜眼看到他,淺淺地笑了一下,臉色蒼白,話出口也頗有氣無力,“他怎麼樣?曆劫成功了嗎?。”
桁沭微微皺眉,“擔心他?”
晞坻眨眨眼,“千界山幾千年就咱們幾個人,整日沉悶的很,好不容易來個新人自然不能放走。”,晞坻笑著看他的表情,“你莫不是醋了。”
桁沭微微眯起眼,“你是真神,可是六界之基,斷不可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晞坻點點頭,忽然拽過他的手,迫使他俯身下來,吻住他的唇。
桁沭雙手撐在她身側,眼眸深邃,看著乾了壞事又逃走的晞坻,嘴角噙笑。
“真神受傷了,我得留在這照顧您。”
“準了,明天就把你的小木屋拆了,讓你想回也回不去。”
桁沭看著她,有些無奈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