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幽心中警兆忽現,鳳鳴聲起,手中紅光閃現,她回身揮刀,利落地擋下那道勁風。
這風來勢洶洶,卻似在試探,並非要治她於死地。
“不錯,有幾分帝渺的樣子。”
這聲音極為威嚴,帝幽一愣,看向勁風的來源。
“您是?”
她雖蹙著眉,卻不敢怠慢了這位。能直呼她父神名字的人,帝幽想破了頭也著實想不到。
若不是什麼閉關多年的老神仙,那便是虛張聲勢的沒有禮數之人罷了。
“你大概聽說過我,我名喚訟蒙。”
帝幽睜大了眼,一時忘記了動作。
他說什麼?他是訟蒙?那已經以身補天幾十萬餘年的前任真神?
“小娃娃,嚇傻了?”
如今六界,能叫她一聲小娃娃的人同樣不多。她忽然發覺,那道勁風中的神力與師父的真神之力倒是相似。
雖說這太過荒謬,可那是真神,萬事萬物都在其掌控之中,師父能幾次壓下天劫,這前一位死而複生……倒也不是令人難以接受。
帝幽回過神來,收了鳳鳴刀,抱拳拜下去,“帝幽失禮了,真神恕罪。”
見帝幽如此迅速便調整好了情緒,一舉一動皆做足了禮數,訟蒙輕輕點頭,“無妨,我來是有事相托,需要你幫我帶個話。”
帝幽又是一愣,抬眸相詢,心中疑問重重。
晞坻隨手撥了幾下琴弦,隻覺心中不定,總難成音。
似是幽幽一聲輕歎,晞坻拂袖起身,上了那懸崖,站在鏡湖邊。
可望著漫無邊際的湖麵,仍胸中鬱結,她定了定神,踏步向湖中心而去。
霧氣隨著她的步伐漸濃,晞坻愈走愈慢,可心中卻漸漸靜了下來。
她盤膝靜坐於湖麵,腦中卻一遍遍回想著自化形以來的經曆。
原來那人在她的生命中,占據了如此之多的分量。
天道要她忘情,可她偏偏記得牢固。
“晞坻,你可知罪?”
這聲音她聽過許多次,或氣或惱,可從不如這次這般,心中靜得如風雪過境後的山村。
她闔眸半晌,才淡淡道:“我有何罪?”
“你的心不靜。”
“那又如何?”
虛無中傳來一聲無奈歎息,“真神為六界法則,萬千皆係於一身,若有偏頗,則六界遭難。”
晞坻倏然睜眼,語氣也冷下來,“要六界遭難的是誰?降下天劫,不管不顧要抹去這一切的又是誰?”
她掩在袖中的手握緊了拳,“天道淩駕萬物,連上神性命亦視如草芥,更遑論凡人。隻知道搬出六界來約束我,天道倒是無有偏頗,好一個無有偏頗,也配?”
“放肆。”
就連這一句放肆中也尋不到絲毫情緒。
晞坻冷哼一聲,隻覺那道固執的聲音如一位聽不進諫言的老者。
“川流不息,日月更替,人間稚童都懂的道理,天道卻不明白。”
天道需要一個傀儡,也曾有過許許多多這樣的傀儡,可她不是。
一味固守,隻能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