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坻笑了笑,打趣著埋怨道:“你此時該坐在屋中,為我倒一杯茶。”
桁沭走近,牽著她邁進屋子。
然後自顧自坐下。
晞坻拂袖,桌上便出現了一套茶具,壺中水已燒好,冒著騰騰熱氣。
桁沭取了茶葉丟進去,掀開一個白玉盞,抬手斟茶。
晞坻在他對麵坐下,端過茶盞抿了一口。
“看樣子,是要恭喜真神神力進步了。”
他眸中笑意愈深,晞坻眸中笑意也愈深。
她放下茶盞,“陪我打一架?”
桁沭又為她斟好,“真神有命,豈敢不從。”
她曾無數次要自己忘記他,也曾絕情絕義逼迫他忘記自己。
放逐、輪回、對麵不識、避而不見。
可他們還是沒能忘記哪怕一絲一毫的相處。
桁沭起身,理了理她額間發絲,“好歹也是千界山的主人,還是莫要躲出來太久,將這滿山的客人都交給訟蒙,著實難為他了。”
晞坻輕輕應聲,握上他的手,相攜而去。
等兩人到了鏡湖邊,卻發現實在多慮了。
訟蒙雖獨自一人久了,可應付起這些場麵來卻遊刃有餘。
加上澤燁那活潑討喜的性子,場子活絡,根本無人發現他倆曾偷偷離開。
晞坻尋了湖邊一塊山石坐下,桁沭跟著坐在她身邊。
晞坻便順勢靠在他肩上。
“你不在的那段時間,我便終日坐在這裡,望著風吹湖麵時帶起的波紋,卷著落葉浮浮沉沉,勉強尋到一絲歸宿。”
她拾起一片落葉扔出去,落葉打了個轉落於冰麵,又被風吹起。
風雪半生,終得安寧。湖麵平靜,心亦平靜。
晞坻閉上了眼,感受著迎麵而來的,裹挾著水汽的煦風。
墨發在兩人身後微揚,繾綣糾纏。
桁沭輕聲開口,“總不能白回來一趟,可還有什麼想做的事?”
晞坻輕笑,卻並不回他的話,惹得桁沭側目低眸來瞧她。
“想到什麼這樣開心?”
“想到你了。”
桁沭也輕笑。
沉默半晌,晞坻輕輕開口:“即使什麼都不做,也不白回來。”
他挑了挑眉,“竟修身養性無欲無求至此了嗎?”
晞坻起身抬眸,對上他如水的雙眼。
“若說想做的事……也有,你會陪我去嗎?”
桁沭思慮一番,“你若想覆滅六界,如今的我可幫不上你。”
晞坻微眯了眼,“你可莫要汙蔑人,我何時想過覆滅六界了。”
”是,晞坻,六界與我皆何幸得你。”
桁沭看向她的眼神溫柔而堅定,那是她永遠可以依靠的避風之處,她逃不開躲不掉,心甘情願陷入其中,就如同從前的無數次那樣。
“所以,你想要我陪你做的事,是什麼?”
晞坻的手覆上他的,卻被他緊緊握住。
“永世長守,年歲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