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中心的沃托中央區,重建的聯盟議會大樓比舊時更為氣勢恢宏,印於其上的聯盟標誌似乎在向世人昭告著盛世的重來,豔陽照耀之下,金屬的反光折射在寬闊而嚴整的鑽石廣場中,繼而折向重建的碑林裡,迎接著它凱旋的將星。
“將軍,沒探測到反烏會那邊的消息,他們可能已經退回域外,我估計短時間沒什麼大動作。”
林靜恒一邊在碑林中快步穿行而過,一邊聽著圖蘭的軍情彙報,時隔多年再次站在沃托的土地上,他幾乎有點不適應。
圖蘭一邊跟著林靜恒快步穿行,一邊說:“可我覺得反烏會很奇怪,根據我們跟他們交手的經驗來看,他們作戰經驗豐富,裝備精良,勢力也多,技術支持不遜色於聯盟正規軍,躍遷乾擾技術更是領先水平,雖然軍隊素質不高,但洗腦出來的都是些不怕死的茬,這麼個龐大的組織,竟然被光榮團擺了一道,還會跟阿瑞斯馮這種貨色合作,反烏會的頭兒似乎不大聰明的樣子啊。”
“反烏會在觀望,”林靜恒其實早有猜測,反烏會背後應該是伍爾夫拿捏的,現在沒動靜倒是意料之中,他本也沒指望能從光榮團那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我們能迅速奪回沃托是因為光榮團始料未及,但凡他們準備充足,我們處理起來會棘手得多,反烏會不是傻子,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內部可能是分裂的,現在很可能在重新蓄力,到時隻會比光榮團更難對付,要隨時做好準備。”
圖蘭一點頭:“還有,手下傳來消息,發現鴉片的蹤跡。”
林靜恒腳步一頓,圖蘭的手下,那就是……
圖蘭迅速巡視四周,壓低了聲音:“老大,我們要不要去一趟?”
林靜恒皺起了眉,自由軍團在地下活動,似乎還不成氣候,第八星係向來是空腦症的流放之地,大部分人天生人機接觸不良,就像陸必行那個學生一樣,按理來說自由軍團在那販毒應該討不到多少利益,而即使鴉片泛濫起來,也不至於造成不可控製的局麵,然而他卻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說:“現在不是走開的時候,盯著我的人太多了。”
圖蘭想了想:“老大,有湛盧在,你不用太擔心。”
林靜恒搖頭:“他那隻有備份。”
兩人的腳步最終停於重新鑄起的陸信石像前,陸信得以平反,他的石像前每天都被民眾放滿鮮花。他一眼掃過石像下的碑文,突然想到這樣的石像,第八星係也有一個,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也跟他一樣,正在他親生父親的石像前駐足,估計是不大可能,銀河城現在是深夜,他應該會在書房加班備課,也可能已經睡下了。
思緒才堪堪打開了一條縫,一直被壓抑的思念就轟然決了堤,如泄洪的潮水般瞬間就衝破了來不及關上的思緒閘門,淹沒了他的心魂,他才終於知道沃托為什麼始終沒能給他帶來歸屬感,因為工程師001不在這裡。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個星球、一個地方讓你魂牽夢縈。”
“有什麼人親人、朋友甚至你明戀暗戀的人,讓你一直惦記著。”
一語成讖。
給陸信獻花的人絡繹不絕,林靜恒這麼一愣神的功夫,一抬頭才發現好幾個正拿著鮮花的大姑娘見到傳聞中的林上將,竟相互推搡著不敢上前,在十步遠的地方一邊偷瞄過來一邊相互竊竊私語。
林靜恒回過神來,一把收起泛濫的心緒,麵無表情讓到了一邊,剛好經過他身邊的巡邏士兵朝他敬了個禮,林靜恒點點頭,轉身就走開了。在肆意荒涼窮鄉僻壤的第八星係逗留太久,他有點不習慣人人認識林上將的沃托。
“真是久違的場景啊,聯盟第一男神果然名不虛傳,男女通殺,”圖蘭見狀,立馬跟上了他,意味深長地打趣道:“可惜已經名花有主了,老大如果你哪天要官宣,能不能給個發財的機會給我,這新聞要是爆出去絕對的驚天頭條!”
“我看明天的頭條就是白銀第九衛隊長死於非命,”林靜恒冷冷地剜了她一眼:“你很閒嗎,那邊繼續盯緊,問問托馬斯的芯片報告好了沒。”
“是!”
圖蘭衛隊長連忙把嘴一捏,掉頭就走,唯恐變成明天的頭條。
與此同時,遙遠的星係外,林將軍的思念對象既沒有在備課,也沒有睡下,而是坐在書房裡陷入了漫長的思考,湛盧已經被他屏蔽,胡桃木的桌麵上,攤開著多份分析生物芯片的實驗報告,有一些是他自己編寫的,有些是從反烏會繳獲的,但那些不全——本來用湛盧來解析,但還不行,這半年來,他隻能每天下班後自己一點點拚湊出原貌。
陸必行帶上耳機,打開了分析報告,他手邊的培養基裡有一枚生物芯片,陸必行拆解後,對它進行了數次修改,現在,分析報告給出的結論是,芯片已經基本安全,具備了臨床實驗條件。
他在實驗報告後麵做了個標記,將那枚芯片裝進注射器,注入了自己的上臂。
沃托,聯盟議會大樓。
“秘書長閣下——”
“秘書長早。”
王艾倫穿著一件過分修身的黑色長風衣,飛快地穿過聯盟議會大樓的走廊,又溫和有禮地朝向他打招呼問好的職員點點頭。
聯盟中央重新奪回沃托之後,王艾倫就不再是伍爾夫的私人秘書了,時任聯盟議會的大秘書長,但他也沒忘了老元帥,還是隔三差五往元帥府跑,偶爾軍委有些沒眼色的蠢貨還把他當那個小秘書,他也渾不在意,得了誌也不忘本。
剛到辦公室,王艾倫還沒坐下就匆匆對身邊的衛兵說:“給林上將發道通訊。”
“是”
信號傳輸很快,不到幾秒通訊就被接通,那張常年占據海盜暗殺懸賞榜上第一名的臉很快就出現在屏幕中,一臉“我很忙,有屁快放”的表情在等他啟奏。
王艾倫一陣牙疼,但鑒於時間緊迫,隻好趕緊開始了苦口婆心的表演:“靜恒,今天的發布會,你至少得露個麵啊,很多問題,你不向軍委和議會交代也就算了,但一些明麵上的事情是不能不向公眾解釋的啊,我也知道你忙,我看你也不容易,這些日子公眾好不容易對你的印象有所轉變,咱們就該好好經營不是?”
林靜恒一般對待外人,雖然是那種典型的“沃托式”高冷,唯恐彆人不知道他難以親近,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溝通,然而他對王艾倫實在沒什麼好感,乾脆懶得裝:“關我什麼事,我的專業是打仗,不是表演,我哪有那麼多時間回答阿貓阿狗們那些狗屁倒灶的問題。”
王艾倫艱難地維持住表情:“那你至少給我個解釋的說辭啊,這大半年來,你一直拒絕……”
“說辭就是你讓他們直接來找我。”林靜恒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沒等他反應,扔下了一句“沒什麼事就這樣吧”就直接切斷了通訊。
王艾倫在伍爾夫身邊跟隨了快兩百年,常年與軍委裡那些眼高於頂的軍官打交道,自覺已經磨出了一身寵辱不驚的好脾氣,然而此時還是快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頭一次覺得這個曾經夢寐以求的位置也沒那麼好坐,他尷尬地衝衛兵笑了下,快步走出辦公室。
剛到新聞發布會組織現場,一大群采訪機就一窩蜂的飛了起來:“王秘書長!”
“秘書長閣下,林上將曾被伊甸園判定死亡又在九個月前高調現身,他本人和中央都一直未給出正麵解釋,請問這次可以回應嗎?”
“王先生,林上將同時手握白銀十衛、聯盟中央軍和各大星係中央軍的調配權,是否有軍事獨裁的嫌疑?”
“聯盟議會大半席位被軍委占據,是否違背聯盟議會席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