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套三居室,不算大,卻整潔明亮,牆體是老派的白色,米色布藝沙發玻璃茶幾,客廳還鋪了四季可用的地墊,幾個坐團整齊擺放旁邊。
甫一開門,暮成雪把鞋子一甩就想往裡麵衝,就聽見耳畔涼颼颼的威脅:
“腳不要了就試試。”
她下意識把伸出去的腳“嗖的”一下收回來,等穿上林曼素遞過來的拖鞋才“嘁”的一聲立馬往浴室裡麵躥。
不怪她慫,林曼素的狠她又不是沒有領教過。
熱水從頭淋到腳的舒坦叫她心裡憋的那口氣終於呼的一下吐了出來。這一天過的可真是夠跌宕起伏的,她有多久沒有覺得這麼刺激過了。
是的,刺激。
暮成雪並不覺得害怕,她骨子裡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沸騰的血,這個世界上能管住她的人,她死去的媽算一個,門外的那個人大概曾經也算一個。
她怔怔的想,任由熱水將白皙的皮膚衝得通紅,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握拳用力砸力一下牆,滿臉憤懣:
——林曼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狠的女人!
熱氣氤氳,她在熟悉的屋子裡像是一下子回到和林曼素初相識的時候。
彼時尚昕集團發展還沒有那麼迅速,她父親為了開疆辟土根本沒有時間管她。初中三年,她在外祖家長大,高中的時候就被接了回來。但她已經野壞了,抽煙、喝酒、紋身、翹課......所有青春叛逆期小孩做過的她一個不落。
她父親事業很忙,接過來了也沒有時間管她,隻有他手底下人一個換了一個被派來管她。她把所有人氣壞了,直到林曼素被派了過來。
那時她正在打架,把一個嘴巴不乾淨的人往死裡揍,周遭亂哄哄的,隻有林曼素顯得格格不入。
披肩的黑發,金絲邊眼鏡,乾淨妥帖的襯衣裙,就那樣穿過昏暗臟汙的小巷,像無意間盛開的冰上之花。
所有人愣住的瞬間,暮成雪還沒有反應之際,她就被林曼素薅著頭發拉走了。
“啊——!”
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如待宰的魚被桎梏住。
她尖叫、呐喊,衝她吐口沫,掙紮著用腳狠命踹她,林曼素卻從頭到尾巋然不動,就這樣在眾人的麵前將她的臉麵狠狠踩在腳下摩擦。
一代校霸,毀於旦夕!
她和林曼素勢不兩立的日子大概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而她那野心勃勃的父親一聽有人能治得了她,無視她的告狀和抗議,從此將她扔給了林曼素。
林曼素不允許她回暮家,不允許她逃課,不允許她說臟話。
她被林曼素帶回了家,從此活在她的鐵掌強權之下。
她不是沒有抗議過,但她的父親早已把林曼素當成了救命稻草。
那時候的林曼素才堪堪大學畢業,年紀小資質輕,剛進入尚昕不久隻是個無名的小助理。彼時她的上司接到了關於暮成雪的投訴電話,卻因為脫不開身隻能瞎貓抓耗子就近點了個人去處理。
誰也沒想到隻是意外的救場,林曼素卻真的把暮成雪滿身的尖刺硬是削了下來。
“咚咚-”
浴室門傳來聲響,將她漫無目的的回憶打斷。
“洗好了就出來。”
林曼素的聲音隔著門,在水聲之下顯得有些模糊。
那人大概是給她送衣服的,果然,她開門,就看見放在置衣架上的衣服。
她哼了一聲,嫌棄的將那身衣服套在身上。
而浴室外頭,林曼素正在簽收外賣,彼時窗戶外頭天幕被城市的燈光劈成兩半,一半落入黑暗,一半是光色交織淺淡的紅色。
她關上門轉身,就看見暮成雪嘀嘀咕咕扯著衣服出來:
“你就不能拿彆的衣服嗎?這校服也太醜了吧...”
暮成雪高中並不在貴族學院,而是在普通的公立學校,於是校服也是全國統一流水線出來的樣式,衣服大褲子短,還是典型的藍白配,當然也是有名的顏值封印術。
但它的功力顯然沒能在暮成雪身上體現。
林曼素的眼裡閃過驚豔,眼前的女孩子容顏豔麗,半乾的頭發軟趴趴的堆在頸邊,唇形標準是健康的粉色,但最好看的還是那雙眼睛,水色瀲灩卻帶著銳利的光,竟比天上的星星還刺目。
相比起高中,暮成雪更高挑修長,細白的手臂纖長,從褲腿裡鑽出來的纖瘦腳踝下腳掌瑩潤健康,白得透明,濃得昳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