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曼素一向早早熄燈的客廳裡一片燈火通明。家庭醫生睡到一半就被喊過來，在夏季涼爽夜風裡打了個哈欠才勉強卯足精神。

小助理把他帶上去，在暮成雪給的地址處停留，等待暮成雪開門。

“進來。”

暮成雪將人帶進林曼素房間，讓家庭醫生過去細看。但她的突然離去似乎讓床上的人很不安，特彆是房間內陌生人的氣息。

林曼素昏昏沉沉，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麼，當她掙紮著睜開眼睛，看見陌生人不知道拿著什麼東西過來時，一瞬間像警醒的野狼，從床上“騰”地坐起來，一手狠辣地抓住對方的手腕，一扭：

“滾！”表情凶狠，不似尋常的沉靜。

“嗷！痛痛痛痛！” 醫生儘力卸掉自己手上下意識反抗的力量，但床上女孩子的力度實在不留情麵，忍不住痛呼出聲。

好在暮成雪反應迅速，上前握住林曼素的手：“鬆手。”她蹙起眉頭，對林曼素過激的反應感到奇怪。

大概是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又回到她身邊，林曼素很緩慢的轉頭，盯著此刻離她很近的暮成雪，對方微彎著腰，一縷發絲順著暖色燈光垂落，微皺著眉頭看起來不是很開心。

林曼素下意識鬆手，而後輕輕垂下眼瞼，蒼白的唇抿了抿，修長的脖頸壓下一截弧度，莫名透露出一股脆弱的氣息來。

就像是因為暮成雪的一句斥責而突然感到委屈。

暮成雪怔了一下，而後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眉間，顯出一股鬱色來。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像是妥協似的伸出自己手，而後握住林曼素垂在被子上的手，指腹相對而後錯開落入縫隙中，灼熱的溫度一下子從掌心處蔓延。

暮成雪不去看醫生和小助理微妙的眼神，帶了幾分不爽道：“還不快看。”

見醫生揉了揉手繼續看診，小助理也識相的收回視線，跟在醫生左右殷勤的等待吩咐，做個臨時的打下手。

林曼素這回很安靜，靠在床頭讓測溫就測溫，讓張嘴就張嘴，隻是她的視線一直落在一個地方，光線在她卷翹的睫毛上跳躍，無法落入她垂下的眼簾當中。

暮成雪順著的她的目光尋找落點，潔白的窗套上，兩隻同樣纖細白皙的手靜謐交握，如白天鵝交頸細致親昵的模樣。

她不可抑製的蜷縮了一下指頭，被對方發現握緊摩挲時，情不自禁又想到了白天的那個吻。

炙熱又克製，糜爛又矜持。

那是回想之後，才能從細枝末節裡體會那些翻滾又不得不克製的情感。被衝破桎梏時又因害怕而不斷的想要把欲.望重新鎖回去。

暮成雪覺得唇上那股被碾磨至麻木的感覺又回來了，她舌尖輕舔乾澀的唇瓣，內心鼓噪。

瘋了，林曼素瘋了。

她也快瘋了。

“情況還好，先退熱吧。”

醫生收拾了看病的工具，開了退熱藥，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就跟著小助理在就近的酒店住下，以防夜裡突生意外。

房間一瞬間又安靜了下來，她的手還被林曼素握在手裡，方才她要抽出起身時，對方故意用力阻攔，讓她不得不維持著現有的姿態。

暮成雪盯著安分靠坐床頭的林曼素，她的額頭貼了退燒貼，垂眸的樣子安安靜靜帶著幾分弱氣格外好看。

“林曼素”暮成雪狐疑打量：“你故意的吧？”

看著不清醒，怎麼關鍵時刻就使壞呢？方才小助理滴溜著眼鏡笑得詭異的表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兩個相看兩厭彼此仇視的人有一天突然十指交握靠坐在一起，說沒點奸.情大概鬼都不信。特彆是林曼素前後兩副麵孔的對比，更顯得非比尋常了。

暮成雪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見林曼素聽到自己話後迷茫抬起眼睛望著自己的模樣，也知道對方確實不太清醒。

否則林曼素絕對不會露出這副表情。

但不清醒也有不清醒的好處，暮成雪試探地晃了晃她們交握的雙手，見林曼素傻傻隨著晃動的方向來回看，不緊有些好笑，而後她將另一隻自由的手伸到林曼素麵前，白皙的指尖在空氣輕點，煞是好看：

“想要嗎？”她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林曼素就像被蠱惑般點了點頭，伸出手就要去抓，但對方嗖的一下就把她覬覦的寶物藏了回去。

於是眸子裡一下盛滿了急躁和凶冷。

“嘖”暮成雪清楚地看到了那雙漂亮眸子一瞬間的情緒變化，帶著幾分諷刺緩慢罵道：“狗逼玩意。”

這個人平日裡一副斬斷情根冷心冷情似乎不把世間種種放在眼裡，連生病神誌不清都下意識壓抑自己，她都替林曼素感到心累。

但她卻輕而易舉牽動著林曼素的神經。

暮成雪注視著林曼素此刻被自己牽動泄露情緒的模樣，內心突然升起一股得意，她就像抓住了林曼素最隱秘最脆弱的把柄，有種報複的爽感。

“林曼素，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