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曆克斯進來的時候,餘榮正把玩著小玉帶回來的紅罌花。他揮揮手,小玉和新調來的丫環小蘭伏了伏身,一齊退了下去。
餘榮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按壓著紅罌花的花瓣,指甲在鮮紅的花瓣上掐出一朵朵小小的梅花。
紅罌,一年生草本植物,根係為暗紅色,莖為深紅色。剛抽枝的紅罌嫩芽鮮紅如玉,晶瑩剔透,猶如寶石一般。紅罌花花開四瓣,一枝發四苞,外形如蘭花,色有鮮紅,有粉紫,有嫩黃。小玉采回了十數枝紅罌,除有一朵粉紫外,其餘皆為鮮紅。
從下午開始她便一直對著紅罌。小玉說,紅罌是燃燒在山崖的最清冷純美的火焰。美,她感覺到了,卻似乎不止是清冷而已。僅桌上這十數枝便已經讓她深刻感覺到了那獵獵燃燒的極至冰冷,她想不出當紅罌滿山綻放時是何等的瑰麗。
應該,會讓觀者心悸震撼無語吧。可是她不喜歡,看著這花她就覺得心冷,覺得世無所戀,心底指尖全是涼意。
餘榮一身淺綠色的綺羅,支著香腮懶懶倚在桌邊,寬大的袖口順著桌沿柔柔下垂,合著幾縷烏黑的發絲輕輕搖拽,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整個人減了兩分清冷淡然,多了兩分柔和慵懶。
亞曆克斯直入主題,拈起一縷垂落的烏絲嗅了嗅,撩開披散在餘榮身後的發絲,露出白皙的頸項就嗅了下去,輕輕吮吸啃咬,漸有向下入侵的趨勢。
“吸血就吸血,彆趁機占我便宜。”餘榮歪著脖子懶懶地說。
亞曆克斯微微一頓,冷哼一聲,手上一緊,兩臂鉗緊餘榮,狠狠吻了下去。
“好歹你也是王子一級的人物,這麼沒品的事很有損形象的。”
輕輕一提一送,把餘榮扔在床上,亞曆克斯合身壓上。
餘榮淡然伸出一指,輕啟玉齒,“我不要你,你不配。”見亞曆克斯僵著身體,逼視自已,無視他越來越陰鷙的神色,她再次輕聲說:“你,不配。”
身體因為憤怒而開始不可抑止的顫抖,怒火在胸膛獵獵燃燒,胸膛似要炸裂。亞曆克斯臉色鐵青,喉嚨咯咯作響,就要強來,卻隻聽餘榮再次開口,平靜的神色,淡然的語調,召示著她不可更改與逆轉的意誌。
“身為被神所拋棄的種族之人,不僅為世人所不容,連自己的族人也容不下你,最後弄得有家歸不得。我不認為你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可取之處。九州中原,正邪宗派何止百門?你卻偏偏投入‘以人苦為我樂’因毀滅而存在的暗殿。把一切都毀滅了,你能得到什麼?任何人加入暗殿我都不予至評,可是你是一個血族!以人血為生的血族!毀滅了一切,你能得到什麼?你有什麼可取之處?你的出生就是為了找死麼?我餘榮不要這樣的男人!連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都搞不清楚的男人,不配做我餘榮的男人!”
想要餘榮閉嘴,卻被她眼神中所透出的不可逆轉的意誌所震懾,任由淩遲之語千刀萬剮著自己。一直壓抑在靈魂深處的怨恨化為灼灼燃燒的羞憤,怒火衝昏了亞曆克斯的頭腦。
“不是我配不上你,是你配不上我啊!是我不要你!想死?我成全你!”
吸血鬼的夜晚降臨,吸血鬼的聖歌開始吟唱,祭壇上的祭品純潔美好,王者張開獠牙,他將吸儘祭品的最後一滴血,隻有這樣才能平複王者的怒火。
陷入暈厥的那一刻,餘榮心想:啊,沒見著陳洪,到把自己弄丟了。原世界裡,父母是否安好呢……
淡淡的遺憾開始縈繞。
窗明幾淨,桌上的紅罌盛放著純潔美好。
看著眼前黑眼圈濃重、胡子拉紮的弱月,餘榮有些遲鈍的反應過來,“啊,還沒死啊。”有氣沒力幾不可聞的聲氣裡,帶著一分恍然。
弱月呲了吡牙,恨不能將餘榮生吞活剝,“你跟亞曆克斯說了什麼?!”
因失血過多,大腦運轉的速度幾乎降低為零,餘榮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眼睛明亮了些,帶著絲絲笑意,氣若吐絲,費力地說:“你不配做我的男人。”
弱月一掌拍在桌子上,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才扔下幾句話,甩手離開,“想死可以,彆現在找死,彆連累我!”
望著床邊巴巴看著自己,哭紅了眼睛的小玉,餘榮有氣沒力的嘟嚷,“這不沒死麼?”言下,很有幾分失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