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百姓近日是有些安逸的,萬年前的那場六界禍亂結束後,魔尊身死,這裡一度被怨憤和嫉惡之情肆虐,因經曆了又一段魔界內的動蕩不安,直到當時還是公主的夏翊站出來清理門戶重掌大局,甚至幫失蹤的妖尊一同將妖族百姓庇佑於麾下,萬年來魔界倒也是一副欣欣向榮的繁榮之相,於是魔界長老們便開始琢磨了,雖說當年妖尊和公主所立婚約的條件乃是妖尊奪得天地之主的位置後便迎娶公主為妖後,但如今六界昌和,男未婚女未嫁的,妖魔聯姻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喜紀長老在魔宮之中,素來以愛操心聞名,尤其操心魔尊的家務事,自夏翊繼承魔尊之位後,每月他都有個新的理由去勸說夏翊同妖尊商談婚事,這個月是睹月思魔替死去的先魔尊憂心,下個月便是魔宮冷寂須得有個魔君來陪尊上,夏翊很是心煩,剛剛自苦厄淵之中歸來便聽的侍女來報,喜紀長老懷抱著一藤框的紅繩正朝著霜墨殿走來,於是夏翊連口熱水都未喝匆匆轉身便自窗口飛出落到集市之上,她落地落的也很是匆忙,正和一個心神不安左顧右盼的小女魔撞了個滿懷。
“哎呦!”兩個女魔皆是痛呼了一聲,抱著頭跌倒在地。
夏翊最先反應過來,手腳很是麻利的起身將還在地上發愣的另一個女魔扶了起來,一邊歉然道,“抱歉抱歉,你沒受傷吧?”
“沒,沒事……”那女魔瞧上去有些戰戰似是很怕她,笑的很勉強將手從夏翊的手中抽了出來。她想當然的以為自然是這女魔認出了眼前就是魔尊,拘謹了些,恭敬了些倒也正常。
便笑的自以為很是慈和的負手站在女魔的麵前,“你叫什麼名字?”卻見那女魔更是表情似吞了個雞蛋一樣煞白,夏翊不由的心想,我們魔族的女子原來也有如此膽小之輩,瞧著倒是有些天可憐見,聲音不由的放柔了些,“彆怕,不必因為我是魔尊就如此小心,本座向來喜歡與民同樂……哎?你怎麼了?”她話還未說完便見那女魔接連倒退了好幾步瞪圓了眼瞧著她。
“魔尊見諒,靈……淵她身子不好很少出門,表現奇怪了些。”
夏翊聞聲看了過去,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男魔眉眼清俊很是好看,饒是喜紀長老時不時送來給她一些畫像讓她挑選魔君,也沒見過此等風光月霽之魔,應該說,生長於魔域之中,很少有男子能生出如此能令她側目的出塵氣質。
這麼多年來她也算看過不少六界優質的男子了,論容貌,火玹當居她心中首位,可火玹太過邪性且心思藏得很深,相處起來總覺得隔著一層水霧看不透他,論風華,眼前這個男子卻是數一數二,他站在那笑的清朗如月,一身藏藍布衣也教他穿出了股飄逸之感。
“你叫什麼?”鬼使神差間,夏翊脫口問他。
男魔眼底的詫異之色一瞬閃過,繼而恭敬答道,“小的沉淵。”
“靈淵,沉淵,你們是……?”她順口便問。
“兄妹。”
夏翊似是鬆了口氣,立刻笑逐顏開,“今日有緣,夜色也很是不錯,我請你們去喝酒吧,權當是我撞了令妹的賠罪。”
站在幾步遠外的靈淵神色很是為難,欲言又止,可沉淵卻是欣然應下,拉著她便跟著夏翊走向了一間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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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芷此時不知該用何種詞彙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如同她走上了斷頭台,劊子手要砍她時忽然停了下來要換個斧子,縣太爺便準備了一桌很是豐美的送行筵讓她在斷頭台上吃下,可她吃的很不是滋味,因為她可以聽到換好了利斧的劊子手逐漸走近的腳步聲。
“咚咚咚”“咚咚咚”,她忽然回神,這才發現原來這聲音是夏翊拿了一盅酒放在了她的麵前敲桌子。
“靈淵?又發呆了?”夏翊性子很是直爽,與鳳歌更是相談甚歡,幾句下來已喝空了兩盅酒。
靈芷端起碗來嘗了一口碗中的酒,味道中有一股奇怪的清香,並不難喝,隻是同她從前喝過的酒滋味很是不同,幾杯下肚夏翊便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這梟羽花酒啊比起凡界仙界的什麼桃花酒,鳳仙花酒,紫雲花酒之流可好喝太多了,那些個甜滋滋的東西叫酒嗎?我有一次喝光了那家酒窖中的酒,都清醒的很!”
鳳歌與靈芷對望了一眼,前者的神色有幾分調笑之意,“魔尊喝多了。”
顯然,夏翊的酒量並不算很好,她臉泛酡紅搖搖晃晃的靠在案沿上,盯著鳳歌的臉許久,忽然冒出來一句,“你不是魔界之人。”
“咳咳咳咳!”靈芷剛舉碗喝了一口那梟羽花酒,便被夏翊這句話嚇得嗆住了,連著咳了許久惹得夏翊又是一陣很是悅耳的笑聲,拍著她的肩膀道,“小靈淵還是年紀太小了,喝不得烈酒。”
靈芷側過頭擦了擦唇邊的酒漬給鳳歌使了個眼色,他倒是樂不可支的點了點頭,“她哪有魔尊的酒量好。”